40多天前（9月12日），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宗馥莉突然宣布辞任董事长及总经理职务，并透露将启用新品牌“娃小宗”。这一举动被外界解读为宗氏家族与国资方的矛盾彻底公开化，分家似乎已成定局。然而，戏剧性的反转随即上演。
宏胜系销售分公司近日接到通知，2026年将继续沿用娃哈哈品牌，不会启用其他品牌。据娃哈哈集团内部人士透露，宗馥莉已回归集团任职。这已是她第二次“出走”后回归，老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此次回归是否意味着娃哈哈品牌争夺战将告一段落？
娃哈哈集团的股权结构可追溯至1999年的改制。当时，娃哈哈集团从杭州市上城区国资局100%持股，转变为国资持股46%、宗庆后持股29.4%、职工持股24.6%的格局。这一结构为今日的纠纷埋下了伏笔。
从法律层面看，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作为国资代表，以46%的持股比例稳居第一大股东。但实际控制权长期掌握在创始人宗庆后手中。这种“国资控股、民营掌控”的奇特局面，在宗庆后时代凭借其个人威望与政治智慧得以维持平衡。杭州上城区政府多年来扮演“沉默股东”角色，不插手经营、不参与管理。
然而，随着宗庆后的去世，这种微妙平衡被打破。宗家独特的“体外循环”商业模式逐渐浮出水面。据统计，“娃哈哈系”境内共有200多家公司，其中以国资为第一大股东的投资公司仅16家，其余公司均与国资无关，而是在宗馥莉家族控制下。这些公司不仅围绕娃哈哈产品开展商业活动，还承载了娃哈哈绝大部分的业务和利润。
权威媒体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底，境内“娃哈哈系”（包括体外公司）总资产为370.47亿元，净利润为47.67亿元，而国资参股的娃哈哈集团净利润仅1871.28万元，不足整个体系的0.4%。这意味着，娃哈哈品牌产生的巨额利润，绝大部分流向了宗家控制的体外公司。
宗庆后在世时，能够通过平衡各方利益维持娃哈哈正常运转。但宗馥莉接手后，手法显然更为直接。她试图以合同法则和绩效指标明确“娃哈哈”品牌所有权，而非依赖人情纽带。她推进了一系列改革，包括将代工厂、销售渠道签转至自己实控的宏胜饮料集团，并将六千名娃哈哈员工劳动合同签转至宏胜系公司。据媒体报道，今年10月，娃哈哈集团员工仅剩“两百人左右”。
这一系列举措触动了原有利益格局，引发内部反弹。早在2024年9月，就有部分前员工因股权回购价格及劳动合同变更发起集体诉讼。
矛盾的核心在于娃哈哈商标所有权。2025年2月，宗馥莉试图将387件“娃哈哈”系列商标由娃哈哈集团转移至其控股的杭州娃哈哈食品有限公司（宗馥莉持有51%股权），但被国资方发现并制止。国资方还提出，宏胜系公司使用娃哈哈品牌需付费，否则宗馥莉将“利用职务便利输送利益”。
商标转移失败后，今年9月，宗馥莉提出辞任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宏胜系企业发布内部通知，称将从2026年启用新品牌“娃小宗”。然而，经销商对“娃小宗”并不买账。据媒体报道，今年宏胜系保证金收取任务远未完成，许多省份仅完成10%-20%。
中国有句老话，“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看来，宗馥莉最终选择回归娃哈哈品牌，正是因为撞到了南墙。对于宗馥莉和娃哈哈集团来说，“和则两利，斗则俱损”。虽然双方离开谁都能活，但分开后肯定活得不如在一起滋润。
与此同时，一个有趣的问题浮现：宗馥莉不就想要完整的娃哈哈吗？既然珠海国资能把格力卖了，为何杭州上城区却不卖娃哈哈？实际上，双方曾就此进行过接触。
据媒体报道，就娃哈哈商标事宜，上城区文商旅集团与宗馥莉持续谈判，有意将持有的46%“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股份转让至宗馥莉，但未谈拢。价格分歧是主要原因。有人认为国资担心“国有资产流失”，但在市场经济下，只要价格合理，就不存在流失问题。例如，1个亿的资产卖出10亿，就是资产增值性创收。因此，“娃哈哈”三个字的价格，终究只是谈判问题。
娃哈哈的价格为何难谈？正如前文所述，娃哈哈的生产和销售已被宗馥莉控制，“娃哈哈”只剩下品牌价值。双方对这“三个字”的价格存在分歧。娃哈哈2024年品牌价值评估为911亿，但这是商标、生产、销售等所有有形和无形价值的总和。如今宗馥莉占了生产和销售，商标单独价值难以评估。
此外，卖多少也不是国资单方面能决定的。职工持股24.6%，具体人数未知，但每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个意见。人性都是自私的，卖多少才算多，完全没有上限。这或许才是“娃哈哈”价格谈不拢的核心原因。
而格力不同，所有资产都在上市公司格力电器里，只需按照市值参考即可。珠海国资卖股权，无需考虑第三方意见，因此格力能快速完成转让。但娃哈哈在定价环节就走不下去了。
可以肯定，同样的路，宗庆后时代就已尝试过，但由于走不通，他退而求其次，以平衡手法维持了娃哈哈多年的宁静。而宗馥莉的两次辞职、复职，可以看作是对父亲宗庆后的逐步领悟。最开始，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跟着父亲走；宗庆后去世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执意要按照自己的思路改组娃哈哈；如今，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父亲宗庆后留下的就是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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