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姬,到爸爸这里来。”年幼的金贤姬小跑着扑进父亲金元锡的怀抱,他刚从古巴归来,身上还带着异域的阳光气息。父亲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芒果,金黄的果皮在平壤阳光下格外耀眼。“尝尝看,这是革命友谊的味道。”他一边为女儿削皮,一边问道:“我们今天的好生活,都是谁的恩情?”
“是慈父领袖金日成元帅的恩情!”金贤姬大声回答,这是她在学校学到的标准答案。父亲满意地笑了:“那你长大后要怎么报答?”“我要成为最出色的革命者!”这番对话在金贤姬成长中重复无数次,将忠诚的种子深深植入她的灵魂。

1977年的一个下午,15岁的金贤姬回到家,发现客厅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陌生男人。“我是劳动党中央调查部的李部长。”男人开门见山,“国家有一个特殊使命需要你完成。”金贤姬看向父母,母亲强忍泪水,父亲则用庄重的眼神鼓励她。
“我愿意!”她站起来激动地说。李部长点点头:“这意味着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金元锡的女儿,没有过去,也没有名字。你将告别现在的一切。”这番话如冰水浇头,金贤姬看着母亲强忍的泪水,第一次感到迷茫。
“这是贤姬的光荣!”父亲低声呵斥想说话的母亲,“应该为她感到骄傲!”他转向女儿:“不要辜负党和领袖的期望!”“是,父亲!”那一夜,金贤姬和母亲躺在一起。“妈妈,我会去哪里?”“组织会照顾好你的,你是去做光荣的事情。”母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抽泣。
在代号“东北里招待所”的特工学校里,金贤姬的新代号是“蜂谷真由美”,一个在日本长大的20岁女孩。为了这个任务,组织为她请来了一位特殊的老师——李恩惠同志,一个面容憔悴的日本女人。
“初次见面,老师。我是真由美,请多多关照。”金贤姬用生硬的日语鞠躬。女人麻木地点了点头:“请多关照。”

“不对!你的鞠躬太僵硬了!”李恩惠严厉地打断金贤姬,“日本女人不会这样!”“对不起,老师。”“不要说对不起!要用身体去感受!”日复一日,她们的对话围绕着最琐碎的细节展开。“吃饭的时候,碗要这样端着,筷子要这样拿。”“是,老师。”“日本女孩看到可爱的东西会怎么说?”“卡哇伊!”金贤姬努力做出可爱的表情。“不对!你的眼神里没有惊喜!”
深夜,当确认没有监视时,金贤姬尝试和老师进行私人对话。“老师……您在日本有家人吗?”李恩惠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过了很久才低声说:“……有。”“他们……不想念您吗?”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李恩惠翻过身,背对着她:“睡吧,真由美。明天还要早起练习茶道。”
这种感觉,在一次秘密召见中被无情地碾碎。“蜂谷真由美同志。”教官在审讯室里看着她,“你不仅要学会说日语,还要学会像一个日本女人一样思考,甚至……去爱。”“爱?”金贤姬不解。“是的。在未来的任务中,你可能会被要求与目标建立亲密关系。必要时,组织允许甚至要求你与他结婚,无论他是谁。”教官一字一句地说,“你的身体,你的情感,都是属于革命的武器。你有没有这个觉悟?”
金贤姬感到一阵眩晕,但她想起了父亲的话,想起了自己的誓言。“报告教官!我有这个觉悟!我的一切都属于党和祖国!”“很好。”

1987年10月,金贤姬被带到了平壤一处守卫森严的建筑内。劳动党中央调查部的部长亲自接见了她。“这八年,辛苦你了。”“能为祖国效力,是我的光荣。”部长表情严肃起来:“你的毕业考试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由党中央直接下达。”“请部长下达指令!”
“明年,南朝鲜傀儡要在汉城举办奥运会。我们认为,这是美帝国主义妄图制造‘两个朝鲜’的阴谋!党中央决定,要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你的任务,是和另一名同志合作,炸毁大韩航空KAL858号班机。”金贤姬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是民航客机吗?”“是的。飞机上会有很多乘客。”“他们……”“他们是为傀儡政权服务的南朝鲜人,是我们的敌人。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必然会有牺牲。你明白吗?”
“……是!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金贤姬大声回答,将内心最后的一丝犹豫彻底掐灭。“很好。你的搭档是金胜一同志,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特工。从现在起,他是你的父亲‘蜂谷真一’,你就是他的女儿‘蜂谷真由美’。你们要去欧洲旅行。”
几天后,在一个秘密据点,金贤姬见到了她的“父亲”。金胜一五十多岁,沉默寡言,眼神像鹰一样锐利。“这是你的护照。从现在起,你叫蜂谷真由美。叫我爸爸。”“是,爸爸。”出发前夜,金胜一又交给了她两样东西。一台松下牌收音机,和一盒伪装成香烟的万宝路。
“这是什么?”金贤姬问。“收音机是送给南朝鲜的‘礼物’。定时器已经设好。”金胜一指了指那盒烟,“这个,是给我们的。”他打开烟盒,里面没有香烟,只有一根过滤嘴上带着微小针孔的特制香烟。“这是氰化物胶囊。记住,我们不能活着被捕。如果暴露,一秒钟都不要犹豫。”“为了共和国,我随时准备献出生命。”
他们的死亡之旅开始了。从平壤到莫斯科,再到布达佩斯、维也纳。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但配合却无比默契。“爸爸,维也纳真漂亮啊!我们能去听音乐会吗?”“当然可以,我的女儿。但我们得先办完正事。”
11月28日,巴格达萨达姆国际机场。“爸爸,我有点紧张。”在排队等待安检时,金贤姬小声说。“别怕,真由美。有爸爸在。”金胜一低声安慰,但眼神却始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轮到他们了。金胜一从容地将装着收音机的手提包放上传送带。
安检员是个高大的伊拉克男人,他盯着X光屏幕,忽然按下了停止键。“先生,这个包。”“什么事?”金胜一用熟练的日式英语回应。“请打开它。”“是新的,给我女儿的礼物。”金胜一解释道。“爸爸,他要干什么?”金贤姬用日语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不满和焦急。但安检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拿起一把小刀,不理会两人的话,直接对准了电池盖的缝隙。
“不!你会弄坏它的!”金贤姬尖叫起来。“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金胜一也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尽管金贤姬和金胜一极力掩饰,安检员仍坚持打开收音机后盖。随着“咔”的一声脆响,后盖被撬开了。安检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地盯着里面的东西,然后猛地抬起头,用颤抖而愤怒的声音,对上了金胜一的眼睛。
“您好,请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