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超赛场上，36岁的长沙队球员杨柯虽非固定主力，却以其独特的球场表现成为“非常特殊的存在”。揭幕战对阵娄底，他替补登场即传射建功，为球队赢得开门红。尽管在最近4轮常规赛中，他两度缺席客场之旅，且未直接参与进球或助攻，但他在场上的从容摆脱与精准长传，仍让人感受到“长沙布斯克茨”的即视感。
湘超第五轮，长沙队主场2比0击败衡阳队。两天后，笔者与杨柯相约，进行了近80分钟的深度访谈，话题围绕“伤病”、“返乡”、“中超”、“转型”和“湘超”展开。
Q：你是如何与足球结缘的？
A：我从小就热爱足球，大约四、五岁时开始踢球。后来，父亲见我对足球兴趣浓厚，便安排我进入一所具有足球传统的学校就读。我家住在长沙侯家塘，而我读书的学校在育新和枫树山。但在那个年代，这两所学校并没有足球队。幸运的是，我们小区的一位老师在长塘里任教，他听说我喜欢踢球，便推荐我去了那里。
杨柯（后排右三）小时候代表长沙队参加贝贝杯足球赛，后排左二为黄博文。
Q：后来又是怎么去了浙江绿城？
A：四年级时，父亲在报纸上看到中国足球学校的招生广告，我便因此去了北京，随后转至秦皇岛。当时我只有10岁，在秦皇岛学习和训练了三年。在一次宋庆龄足球夏令营中，我被陕西国力足球俱乐部看中，并以2万块钱的转会费加盟。然而，在陕西国力效力三年后，俱乐部因资金困难等问题倒闭，我随后转会至浙江绿城。从2006年到2014年，我8年的青春都奉献给了绿城。
Q：你、谈杨和王凯曾是“绿城89一代”的代表人物，但你在绿城的发展却并不顺利，原因在哪？
A：在绿城期间，我遭受了多次严重伤病。第一次是06年底到07年初，左膝十字韧带断裂。恢复后，我被催着参加全运会，当时缺乏康复意识，以为不疼就可以踢。加上我当时身体瘦弱，很快又受了第二次伤，这次是半月板损伤。做完第二次手术后，我进入绿城一线队并签署了工作合同。但不幸的是，右膝十字韧带又断了，我接受了第三次手术。2013赛季结束后，左膝再次出现问题，一查又是十字韧带断裂。这次是第四次手术，医生告诉我手术效果会一次比一次差，他不敢保证我还能继续踢职业足球。当时，我确实有过退役的念头。
Q：后来又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你回到家乡加盟中甲球队湖南湘涛？
A：湖南省每年都有大学生联赛，我作为2013级的大学生，连续两年帮助中南大学拿到男子组冠军。这让我重新燃起了对职业生涯的希望。14年底，我去昆明试训，虽然刚开始时俱乐部不知道我刚做了一次大手术，但我的竞技能力得到了认可，最终签下了两年合同。能回到家乡为湖南湘涛效力，我感到非常高兴。
Q：这段时间，对你自信心的恢复是不是很有帮助？
A：肯定有帮助。从中超到中甲，对抗程度有所下降，加上手术伤愈后身体状况良好，我感觉踢中甲还是游刃有余的。这对我自信心的提升很大。作为本地人，在湖南湘涛的这两年，俱乐部对我非常不错。虽然期间俱乐部也出现了很多问题，但在我职业生涯中，这算是一个小的高光点。
湘超首轮，杨柯的点球帮助球队将比分扩大为2-0。长沙市足协供图
Q：与湘涛的合同到期后，你又去到了重庆当代力帆，当时是什么样的契机？
A：我中南大学的教练何伟黎与重庆当代力帆的领队郭光琪是大学同学，何老师向郭导推荐了我。我去昆明试训，练了两天后与长春亚泰踢了一场热身赛。上午踢完比赛，中午长春亚泰就找到我询问加盟意向。虽然长春亚泰开出的薪资待遇更优，但考虑到先来后到的原则以及薪资差距不大，我最终选择了重庆当代力帆。当天下午，教练组就和总经理、副总经理商量后，第二天晚上就签署了合同。
Q：你觉得，你最打动张外龙的是哪一点？
A：当时有很多试训球员，我觉得首先是对教练战术的理解。张外龙教练讲究由守转攻时要快速，我严格贯彻了他的要求。另外，在当时的那批试训球员里，我的表现也非常突出，有助攻。虽然我不是那种喜欢来回跑的球员，但当时的跑动也很积极。我想，要想在中超立足，就必须去弥补不足，做到勤跑。
Q：后来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就是保罗·本托来了，你在他手下开始得到登场机会，你怎么评价这位名帅？
A：他刚上任时，我踢的是前腰或者边锋。他给我带来了一些全新的东西，就像打开了另一条道路。我以前喜欢带球，但在他的打法体系下，踢球变得更简单。当时，我身前的中锋是卡尔德克，两边是大小摩托，全部都是巴西人。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保罗·本托也很敢用我。
Q：但在小克鲁伊夫来了之后，你就慢慢踢不上球了……
A：小克鲁伊夫是在保罗·本托下课后没多久接手的球队。说白了，我不是这个教练的菜。但小克鲁伊夫一直在鼓励我，他情商很高，管理能力很强。他之前做过总经理，可能更偏管理型而非技术型。
Q：你现在也在做一些与教练相关的工作，能简单介绍一下吗？
A：我从英国读书回来后，去了陕西国力青年人工作。当时这支球队的总经理和教练团队都是我小时候在陕西国力踢球时的队友。我在那里工作了半年后离开，随后带一支武汉的业余球队去拿中冠名额并成功完成目标。之后，我看到中国足协青少部有招聘需求就投了简历。大概过了半个月接到了招聘负责人的电话，随后经历了网上面试和去北京总部的面试。成功录用后我在苏州工作，主要侧重足球技术方向比如做分析或者是助理教练。
Q：你对未来有什么计划？
A：我平时想的东西偏向足球技术层面，比如这场球如果换做我在场上应该怎么指挥。我对自己有一个很清楚的定义，我对足球教练更感兴趣，这可以发挥我的所学所长。
Q：我看你很喜欢巴萨，你做教练的偶像是瓜迪奥拉吗？
A：其实我最喜欢的教练并不是瓜迪奥拉，我更喜欢现在马赛的主教练德泽尔比，他之前是在布莱顿执教。虽然在行业内他没有拿过非常显赫的成绩，但他还是备受好评。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我就因为喜欢德泽尔比专程去看布莱顿的比赛。我读书的地方利物浦在英国北部，布莱顿是在英国最南面，因为英国没有高铁我坐车可能要坐八、九个小时。他对足球的理解跟瓜迪奥拉是完全不一样的，当大家都在研究怎么向前的时候他研究的东西是往回倒就是怎么把你引出来再往前这是两种不同概念。拿当时英超来说我觉得他治下的布莱顿在后场进攻组织方面绝对是第一从发门球开始进攻组织哪怕现在的曼城也达不到那种水平。
Q：什么时候决定报名加入长沙队？
A：报名是8月份，我接到通知的时候正在沈阳出差。当时长沙队负责报名的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是否有兴趣参加这次比赛。我当时也挺高兴因为我一直在外地疫情之后我跟这边的联系就很少再加上我之前出国读书其实知道我的人并不多。但当时有一个问题我手头工作很多要频繁出差看中青赛的比赛。所以我说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参赛在经过几次沟通以后我就确定就可以回来。
36岁的杨柯在湘超赛场踢得依然游刃有余。长沙市足协供图
Q：湘超有一个很重要的宗旨，就是为楚选才，在目前长沙队的这批中学生球员中，有没有你比较赏识的？
A：我也天天和他们一起训练，他们很年轻，但可能不像我在工作中接触的那些球员。和职业足球相比，校园足球肯定还是有一定差距。我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还是要多接触一些职业足球，比如接受更高水平的教练员或外教的指导。这样一来，他们在已有的基础上会变得更好。目前来看，他们能力是有的，但还需要一些改变。
Q：你之前接受采访时说，你在球队主要就是起一个衔接作用，这个衔接作用具体怎么体现？
A：我们球队年轻球员偏多，血气方刚，踢得也大开大合。但对节奏的把握以及阅读比赛的能力可能还稍微欠缺一点。我年纪大一点，经验丰富一点，我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快，什么时候可以慢。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跟我踢球踢多了，他们也会知道如何把控节奏。
Q：从你自己的亲身感受来看，湘超的火爆程度是不是超出你的预期？
A：确实是这样。这毕竟是一个业余联赛，我觉得可能就是正常地踢踢球，类似于友谊赛一样。我没有想到比赛会这么激烈，也没有想到重视程度会这么高。我当时以为开幕式可能就像运动会一样，我拎着双鞋就去踢比赛，教练让我踢我就踢，教练不让我踢我就在底下坐着。然后我进去的时候，我看有很多表演以及坐满的观众，还有很多领导也来了。湘超的火爆程度，确实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也去了一趟湘潭的客场，他们那边的招待和比赛场上的氛围都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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