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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蹭我车去旅游,刚上车就开始立规矩,我没闹把她丢在服务区

时间:2025-10-03 17:48:24 来源:今日美食分享 作者:今日美食分享

车子汇入高速车流时,我从后视镜里最后看了一眼服务区的李姐。

她站在便利店门口,像一棵被突然拔起的、不知该栽向何方的老白菜,提着她那个花花绿绿的旅行袋,茫然地看着我的车尾灯消失在滚滚车流里。

我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心里反而沉甸甸的,像被秋天的冷雨浸透了的棉花。

老婆秀兰在副驾上,从头到尾没敢出声,直到车开出十几公里,才小心翼翼地问:“老张,就这么把人扔那儿……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无尽延伸的灰色路面,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过不过,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只知道,有些人的好意,就像一件羊毛衫,贴身穿着暖和,可要是里面扎了刺,那真是走一步都锥心刺骨。我这趟出来,是为了散心,不是为了给自己找罪受。

李姐这根刺,从她坐上我车的那一刻,就明晃晃地亮出来了。

第一章 一句“顺路”的客套话

我和老婆秀兰退休后,日子过得清闲。我以前在家具厂干了三十年木工,跟刨花、墨线打了一辈子交道,手上功夫不敢说炉火纯青,但做出来的东西,四平八稳,严丝合缝。可能也是职业病,我这人,就讲究个规矩,凡事都喜欢提前规划得明明白白。

攒了半辈子,就剩下这辆十来万的国产车。今年秋天,看天气好,就寻思着带秀兰去邻省的山里看看红叶,也算圆了她年轻时想出去走走的心愿。

路线、酒店、每天的行程,我用我那老花眼,在地图上划了又划,拿个小本子记了满满几页。

出发前一天下午,我正在楼下擦车,准备把后备箱腾出来,就碰上了住对门的李姐。

李姐比我大几岁,丈夫走得早,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挺不容易。平时在楼道里见了面,总会热情地打招呼,谁家有点事,她也爱打听,爱出主意。秀兰心善,觉得她孤单,时常会送些自己做的包子馒头过去。

“哟,张师傅,这是要出远门啊?车擦得锃亮!”李姐拎着刚买的菜,停在我旁边。

我直起腰,捶了捶有点酸的后背,笑着应道:“是啊李姐,带秀兰出去转转,看看红叶。”

“看红叶?去哪儿啊?”

“就去邻省那个云蒙山,听说那边的枫树林特别漂亮。”

李姐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哎呀,巧了!我儿子小军前两天还跟我说,让我趁着天好出去散散心,说云蒙山就不错。我正愁一个人没意思,你们两口子去,正好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抹布都慢了半拍。我这人不太会拒绝,尤其对着一个上了年纪的邻居。

我还没想好怎么接话,秀兰买东西回来了,李姐立刻像见了救星,拉着秀"兰的手,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加一句:“秀兰妹子,你看,咱们正好做个伴,路上说说话也热闹。我还能帮你们看看东西,分摊点油钱啥的。”

秀兰是个耳根子软的,一听这话,立马就笑开了:“那敢情好啊,李姐!我们正愁路上两个人闷得慌呢。你准备准备,明天早上七点,楼下集合。”

我站在车边上,看着她们俩热火朝天地商量着要带什么衣服,什么零食,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不就是多个人嘛,就像秀兰说的,热闹点也好。远亲不如近邻,为这点事驳了人家的面子,以后在楼道里见面多尴尬。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觉得多一双筷子的事,简单。

可我忘了,我做的家具,每一块木头都要经过测量、刨平、打磨,才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人跟人之间,却不是这么回事。有些人,天生就带着棱角,你没法打磨,硬凑在一起,只会把所有人都硌得生疼。

第二章 后座上的“太上皇”

第二天早上,六点五十,我和秀兰就把东西都装好了车。我特意把后备箱我那些渔具什么的都拿了出来,就怕李姐行李多,放不下。

七点整,李姐准时下来了。她穿了件鲜红的冲锋衣,拖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行李箱,肩上还挎着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旅行包。

我心里有点犯嘀咕,就去三四天,怎么跟搬家似的。

秀兰赶忙上去帮忙,想去接那个行李箱,结果被李姐手一挥,拦住了:“别动别动,这里面是我的宝贝,我那套紫砂茶具,还有路上泡脚用的药包,可不能磕了碰了。”

说着,她指挥我:“小张,你来。把后备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挪挪,给我这箱子腾个稳当地方。”

我打开后备箱,里面空空荡荡,就我和秀兰两个小包。我把她的箱子放进去,费了点劲,总算关上了门。

上了车,李姐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后排正中间最宽敞的位置,把她的旅行包往旁边一放,长舒一口气,像是领导视察工作一样,环顾了一圈车内。

“小张啊,你这车,坐着还行,就是这垫子不透气。”她拍了拍座椅,“回头让你家秀兰给织个毛线的,舒服。”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接话。

车子刚驶出小区,李姐的“规矩”就开始了。

“哎,秀兰,把你那面包收起来,车里吃东西掉渣,不好打扫。”

秀兰正撕开一个面包准备当早饭,闻言愣了一下,尴尬地又把面包塞回了袋子里。

我有点不舒服,说:“没事的李姐,饿了就吃,回头我拿吸尘器吸一下就行。”

李姐立刻接话:“那多麻烦!小张开车呢,咱们得替他着想。再说了,这密闭空间里,食物味道散不出去,闻着头晕。”

行,不吃就不吃吧。

我打开车载音乐,放了点舒缓的轻音乐。这是我的习惯,开车时听点音乐,能放松精神。

“小张,能把这个关了吗?”后座又传来声音,“我这个人觉轻,坐车容易犯困,这音乐吵得我睡不着。”

我默默地按了关闭键,车里瞬间只剩下轮胎压过路面的单调噪音。

秀兰在旁边碰了碰我的胳膊,眼神里带着点歉意。我冲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上了高速,秋天的太阳暖洋洋地照进来,有点热。我顺手把空调打开,调到二十四度。

“哎呀,怎么开冷风啊?”李姐立刻叫了起来,“我这把年纪,可吹不得空调,关节受不了。关了关了,开窗,开窗透气多好。”

我只好关了空调,把车窗降下来一条缝。高速上的风立刻“呼呼”地灌了进来,吹得人脸颊发麻,噪音也大得吓人。

“窗户开那么大干嘛!风跟刀子似的!”李姐又不满意了,“开一点点,透个气就行。”

我耐着性子,把车窗升起,又降下,反复几次,才调到一个她觉得“正好”的位置。

一路上,李姐就像个坐在后座的“太上皇”,一会儿指挥我开快点,“别跟个乌龟似的,天黑了都到不了”,一会儿又让我开慢点,“前面那大车多危险,离它远点,安全第一”。

我的导航明明提示前方路况畅通,她非说她儿子告诉她,另一条路不堵车,让我绕道。

我解释说:“李姐,导航是实时路况,比您儿子那两天前的信息准。”

她立马不高兴了:“导航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还能害你们不成?小军开车多少年了,比你有经验。”

我心里那股火,就像炉子里被封住的煤,外面看着没动静,里面已经烧得通红。我深吸一口气,还是按照导航的路线继续开。李姐在后面嘀咕了好半天,说什么“年轻人就是不听劝”“吃了亏就知道了”。

秀兰一路都在给我使眼色,让我忍忍。她知道我的脾气,平时不爱计较,但真要触到我那条“墨线”,我比谁都犟。

我忍了。为了秀芬,为了邻里和气,我把车里的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驾驶工具。

第三章 服务区的“约法三章”

开了两个多小时,车子进入第一个服务区。我说:“下去活动活动,上个厕所,休息十分钟。”

秀兰如蒙大赦,赶紧拉开车门下去了。我也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点了根烟。这是我开车时唯一的念想,但因为李姐在,我一直忍着没抽。

尼古丁顺着喉咙滑进肺里,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一点。

李姐慢悠悠地从后座下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我跟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小张,有几件事,我觉得咱们得提前说清楚。”

我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它在空中散开,淡淡地问:“李姐,您说。”

“第一,”她伸出一根手指,“这趟出来,咱们是AA制。油钱、过路费、住宿费、门票,你先垫着,每一笔都拿小本子记清楚,回来我让我儿子小军跟你们算。他懂这个,算得清,保证不让你们吃亏。”

我心里冷笑一声。这话听着公道,但那句“不让你们吃亏”,怎么听都像是把我当成了想占便宜的小人。我请你出来玩,是情分,不是本分。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在图你那点份子钱。

“第二,”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吃饭的事。我肠胃不好,吃不惯外面的东西,油大盐多。我带了小锅和挂面,到时候就在宾馆里自己煮点吃。你们要是想在外面吃,你们自己去,咱们各吃各的,省得麻烦。”

我愣住了。出来旅游,品尝当地美食本就是乐趣之一。她这意思是,我们还得迁就她的口味,或者干脆分开行动?那还叫什么“结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李姐的表情更严肃了,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决定,“到了景区,你们年轻人腿脚好,喜欢到处跑。我可不行,我得慢慢走,找个有太阳的地方歇着。你们别管我,自己玩自己的,但下午四点之前,必须回到停车场等我。我年纪大了,不能熬夜,晚上得早点休息。”

我手里的烟蒂烫到了手指,我才回过神来。

我看着她,这个一脸“我都是为你们好”“我把丑话说在前面”的邻居,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她这不是在商量,这是在下通知。



她把这次出行,当成了一项需要她来制定规则、监督执行的任务。而我,这个车主,这个最初的邀请者,倒成了一个需要听从她安排的司机和向导。

我把烟蒂扔在脚下,用鞋尖碾灭。

我说:“李姐,还有吗?”

她想了想,说:“暂时就这些,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说。哦对了,你车上那个行车记录仪,不用开了吧?整天录着,怪别扭的,侵犯隐私。”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行车记录仪是保护我们所有人的,到了她嘴里,成了侵犯她隐私的工具。

我终于明白,在李姐的世界里,没有“我们”,只有“我”。她的方便,她的习惯,她的舒适,是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别人的感受,别人的方便,甚至别人的安全,都可以为此让路。

我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口那团被压抑了半天的火,突然就熄了,变成了一堆冰冷的灰。

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秀兰从洗手间回来了,看到我们俩气氛不对,赶忙过来打圆场:“聊什么呢?走走走,去便利店买点水喝。”

李姐立刻恢复了热情,拉着秀兰的手就往便利店走:“走,妹子,我跟你说,这服务区的东西可贵了,咱们就买最便宜的矿泉水,别买那些花里胡哨的饮料,都是糖精。”

我看着她们的背影,做了一个决定。

第四章 无声的决定

我没有跟着去便利店。

我拉开后备箱,把李姐那个半人高的大行李箱搬了出来,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旁边的空地上。然后,我打开后车门,把她那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旅行包也拿了出来,放在行李箱旁边。

做完这一切,我关上车门和后备箱,回到了驾驶座。

我重新发动了车子,把空调打开,调到我最舒服的二十六度,然后连接蓝牙,放上了我最喜欢的那首老歌。

舒缓的旋律在车厢里流淌,我感觉自己像一个从深水里挣扎出来的人,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空气。

秀兰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她拉开副驾的门,一坐下就愣住了。

“咦?李姐呢?”她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后座。

“还在便利店吧。”我平静地说。

“那她的行李怎么……”秀兰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看见了车外不远处,那个孤零零立着的红色行李箱和旅行包。她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老张,你……你这是干什么?”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没有看她,只是看着前方服务区出口的指示牌,轻声说:“秀兰,系好安全带。”

“你要干什么啊?你疯了!快把李姐的行李装回去,等她回来啊!”秀...兰急了,伸手就要去解安全带。

我按住她的手,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秀兰,你听我说。”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我们是出来玩的,是来找开心的,不是来伺候人的。从上车到现在,你开心吗?我开心吗?”

秀兰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我开了三十年车床,跟规矩打了一辈子交道。我知道,人活着就得有规矩。但规矩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用来捆绑别人的。尤其是当别人在为你提供方便的时候,你更应该懂得感恩和尊重,而不是变本加厉地提要求。”

“李姐她……她可能就是那种性格,人其实不坏。”秀兰还在试图辩解。

“我知道她不坏。”我点点头,“她只是自私。彻头彻尾的,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在她的世界里,别人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的,别人的善意都是可以随意消费的。跟这样的人同行,我们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会是煎熬。”

我指了指车窗外:“你看看这天,多蓝。你听听这歌,多好听。我们本来应该高高兴兴地享受这一切,而不是憋着一肚子气,看别人的脸色,听别人的指挥。”

“可是,你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她一个老太太,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这传出去,咱们还怎么做人?”秀兰的眼圈红了。

“你放心。”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第一,这里是高速服务区,人来人往,比任何地方都安全。第二,她有手机,她儿子小军的电话我们也有。我会给她儿子打电话,告诉他情况,让他自己想办法来接他妈。第三,做人?我只知道,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我尊重她,把她当邻居长辈,她尊重我了吗?她把我们当什么了?免费的司机和受气包吗?”

我的话说完了。车里一片寂静,只有音乐在缓缓流淌。

秀兰看着我,看了很久。她了解我,知道我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眼里的慌乱慢慢退去,变成了无奈和一丝理解。她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安全带扣好了。



就在这时,李姐提着一瓶矿泉水,从便利店里出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行李被放在了车外,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然后是愤怒。她加快脚步,朝我们的车走来,嘴里已经开始嚷嚷着什么。

我没有等她走近。

我挂上挡,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朝着出口的方向开去。

第五章 后视镜里的句号

车子汇入高速车流时,我从后视镜里最后看了一眼服务区的李姐。

她站在便利店门口,像一棵被突然拔起的、不知该栽向何方的老白菜,提着她那个花花绿绿的旅行袋,茫然地看着我的车尾灯消失在滚滚车流里。

那一瞬间,我没有愤怒,也没有解脱,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秀兰在旁边,一直扭头看着后面,直到再也看不见服务区的影子,才转过身来,眼泪掉了下来。

“老张,你这又是何苦呢?邻里邻居的,以后怎么见面?”她用手背擦着眼睛,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把车速放慢了一点,腾出右手,递给她一张纸巾。

“见面就打招呼呗,还能怎么样?”我说,“秀兰,你别把这事想得太严重。我不是在跟她赌气,我只是在告诉她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我做木工活,得有一条墨线。你来我往,都得在这条线内。越了线,榫头就对不上,这件家具,迟早得散架。”

“她今天对我们提的那些要求,就是越线了。她把我们的善意,当成了她可以随意挥霍的资本。如果我们今天忍了,那接下来的几天,她只会得寸进尺。到时候,我们这趟旅行,就彻底毁了。”

秀兰不说话了,只是小声地抽泣。

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她一辈子与人为善,最怕的就是得罪人,最看重的就是邻里和睦。我今天这个举动,对她来说,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

我放缓了语气,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真的有危险。等下个服务区,我就给她儿子小军打电话。小军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他会处理好的。”

车子又开了一段路,秀兰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幽幽地叹了口气。

“其实……从她上车开始,我就觉得不舒服了。”她低声说,“不让吃东西,不让听音乐,一会冷一会热的……我就是觉得,大家都是邻居,忍忍就过去了。”

“有些事,不能忍。”我打断她,“忍让,是对懂得感恩的人才有的美德。对于把你的忍让当成理所当然的人,你越忍,他就越觉得你好欺负。今天我们载着她,她就敢立这么多规矩。那明天,是不是我们家做什么事,都得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人活着,得有点自己的骨头。这骨头,不是用来跟人打架的,是用来支撑自己,不被别人的无理要求压垮的。”

我说完这番话,车里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秀兰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慌张和难过,多了一丝释然。

我知道,她想通了。

我们的夫妻关系就是这样,我像一块木头,有时候又臭又硬,但纹理清晰,有自己的原则。她就像水,温柔包容,能浸润我,也能被我塑造成形。大多数时候是她包容我,但到了关键时刻,她也相信我的判断。

车子到了下一个服务区,我停稳车,拿出手机,找到了李姐儿子小军的电话,拨了过去。

第六章 一通迟来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那头传来小军带着点睡意的声音:“喂,哪位?”

“小军,我是住你家对门的张叔。”

“哦,张叔啊!你好你好!”小军的声音立刻清醒了,“我妈跟你们出去玩了,给我发信息了。叔,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替我好好谢谢您和婶子。”

他的客气,让我心里那点不快又消散了一些。这孩子,确实比他妈懂事多了。

“小军,有点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客观,“妈,现在在沪昆高速的萍乡服务区。她没跟我们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然后是小军震惊又急切的声音:“什么?张叔,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妈她……她没事吧?”

“她没事,人好好的,行李也都在身边。服务区很安全,你不用担心。”我把事情的经过,从她上车开始立规矩,到在服务区提出那“约法三章”,原原本本地,不带任何情绪地复述了一遍。

我说得很慢,很详细,连她不让我开空调、不让听音乐的细节都说了。

我说完,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小军此刻的尴尬和无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歉意:“张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妈那个人……唉,我跟您道歉。给您和婶子添大麻烦了。”

他没有质疑,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为他母亲说一句话。这一声道歉,真诚得让我心里最后一点疙瘩也解开了。

“叔,您和婶子千万别因为这事影响了心情,你们继续好好玩。我妈这边,您别管了,我马上想办法处理。我先给她打个电话,然后找车去接她。真的,太对不起了。”

“没事,小军。你理解就好。”我说,“叔也不是小题大做,只是觉得,人与人相处,最起码的尊重得有。我们这趟出来不容易,不想全程都憋着气。”

“我懂,我完全懂。”小军说,“这事是我妈不对。您做得对。换了我,可能比您火气还大。行了,叔,不耽误您了,我这就处理。”

挂了电话,我心里彻底松了口气。

秀兰在旁边一直紧张地听着,见我挂了电话,忙问:“怎么样?小军怎么说?”

“他都明白了,说马上想办法去接李姐,还跟我们道歉了。”我把手机放回口袋,“这孩子,是个明事理的。”

秀兰也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地说。

那通电话,像是一剂良药,不仅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也治愈了我们心里因为这件事而产生的不快和尴尬。

接下来的旅程,车里的气氛彻底恢复了正常。我们听着音乐,聊着天,看到好看的风景就停下来拍拍照。阳光正好,风也温柔,秋天的山林色彩斑斓,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秀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李姐。仿佛这件事,就随着那通电话,彻底翻篇了。

只是偶尔,在某个安静的瞬间,我还是会想起后视镜里,李姐那个茫然的身影。我不知道小军是怎么安排的,不知道她要等多久,更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是在咒骂我的无情,还是在反思自己的问题?

我想,大概率是前者吧。

有些人,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难真正站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

第七章 没有赢家的和解

我们在外面玩了四天,第五天下午回到了家。

车子刚开进小区,我的心就莫名地提了起来。秀兰也一样,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神有点不安地瞟向对面的楼道口。

那扇熟悉的,李姐家的门,此刻紧紧地关着。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一次也没在楼道里碰到过李姐。整个楼道安静得有些反常。以前,总能听到她家传来电视机的声音,或者她跟人打电话的大嗓门。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

秀兰心里不踏实,跟我念叨了好几次:“老张,你说李姐是不是气病了?要不,我过去看看?”

“别去。”我拦住她,“现在去,不是关心,是火上浇油。等等看,等小军回来。”

果然,到了周末,小军回来了。

傍晚时分,我们家的门铃响了。我通过猫眼一看,是小军,手里还提着一箱水果。

我打开门,小军一脸歉意地站在门口。

“张叔,婶子。”他先是鞠了个躬,“我特地回来,替我妈跟您二位道个歉。”

我赶紧把他让进屋。秀兰给他倒了杯水。

小军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他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说:“那天真是太对不起了。我后来叫了专车,把我妈从服务区接回来了。她……她一开始气得不行,在家里骂了您两天。”

我跟秀兰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这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但是,”小军话锋一转,“我跟她聊了很久。我把您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我说,妈,张叔和婶子好心带你出去玩,你不感恩就算了,怎么能把人家当司机使唤,还给人家立规矩?人家凭什么要受你的气?”

“我说,您想想,如果今天换过来,您开车带邻居出去,邻居在您车上指手画脚,您心里能舒服吗?将心比心,这事就是您做得不对。”

小军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妈那个人,您也知道,苦了一辈子,什么都爱计较,总觉得全世界都欠她的。她听不进大道理,但她怕我生气。我跟她说,您要是不跟张叔婶子道歉,以后我就不回来了。她……她这才不吭声了。”

“这两天,她自己也在家琢磨。今天我回来,她没再骂了,就是一个人坐着发呆。我知道,她心里也后悔,就是拉不下那个脸。”



听着小军的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能想象出李姐一个人坐在家里发呆的样子。一个要强了一辈子的老太太,突然被自己最信赖的“生存法则”绊倒了,那种迷茫和挫败感,肯定不好受。

“小军,你别这么说。”我开口道,“这事,我们也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把她一个人扔在服务区,确实有点冲动了。你替我跟说一声,就说我老张脾气不好,让她别往心里去。”

我给秀兰使了个眼色,秀兰心领神会,从厨房拿了个袋子,装了些我们从景区带回来的土特产。

“小军,这个你带回去,给尝尝鲜。”秀兰把袋子递给他,“跟她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住对门是缘分,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小军站起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眼圈有点红。

“叔,婶子,你们真是……”他哽咽了一下,没说下去。

这场和解,没有赢家。

李姐输了面子,我们也失了邻里间最自然的那份亲近。我们双方,都像是打碎了一件珍贵的瓷器,虽然尽力用胶水粘合,但那一道道裂痕,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第八章 栏杆与桥梁

小军走后,我和李姐家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第二天早上,我出门倒垃圾,正好碰到李姐也开门出来。我们俩在楼道里,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对视了一眼。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不像以前那么理直气壮了。

我先开了口,像往常一样点点头:“李姐,早啊。”

她愣了一下,然后也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地回了一句:“……早。”

没有了往日的热情,没有了家长里短的寒暄,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问候。说完,她就低着头,快步下楼了。

我知道,我们之间,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栏杆。

这道栏杆,让我们保持了距离,也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毫无顾忌地串门,送东西。秀兰做的包子,也没有再送过去。

有时候,秀兰会觉得有点可惜。她说:“现在这样,总觉得生分了。”

我跟她说:“生分点,不一定是坏事。以前我们觉得是亲近,但在她看来,可能就是可以不分你我的随意。现在有了这道栏杆,大家心里都有了数,知道哪是自己的地界,哪是别人的院子。这样,反而不容易再踩到对方的底线。”

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需要这样一道栏杆。它不是为了隔绝,而是为了保护。保护各自的边界,也保护这段关系不至于因为过度亲密而走向崩溃。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小区的电梯坏了。住在五楼的我,每天爬上爬下,倒也习惯了。但李姐年纪大,腿脚不好,上下楼就成了大问题。

我好几次看到她拎着菜,在楼下歇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往上爬。

那天,我下班回家,又看到她坐在楼下的石凳上,旁边放着一袋米,大概有二十斤。她看着楼梯,满脸愁容。

我走过去,没多说什么,直接拎起米袋子,说:“李姐,我给您送上去。”

她愣住了,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张了张嘴,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我一口气把米扛到六楼,放在她家门口。她跟在后面,气喘吁吁。

我放下米,转身要走。她突然叫住我:“小张。”

我回头。

她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两个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递给我:“刚煮的,你……你拿去吃。”

我看着她手里的鸡蛋,又看了看她那张不再盛气凌人的脸,心里那道坚硬的栏杆,仿佛突然开了一道小门。

我接了过来,说:“谢谢李姐。”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栏杆还在,但栏杆之上,似乎又多了一座小小的桥梁。

这座桥,是小军的明事理,是我扛上去的那袋米,是她递过来的那两个热乎乎的鸡蛋。

我们依然保持着距离,见面只是点头问好。但那问候里,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发自内心的尊重。我知道,她不会再把我的帮助当成理所应当。我也知道,在她需要的时候,我还是会伸出援手。

生活就是这样,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守好自己内心那条“墨线”的同时,也学着去理解别人世界里的那些歪歪扭扭。

有时候,需要竖起一道栏杆,有时候,也需要搭起一座桥梁。这其中的分寸,或许就是我们每个人,需要用一辈子去学习的功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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