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生如登山,有人选择走风光无限的大路,渴望全世界见证自己的辉煌;有人偏爱默默无闻的小径,只为追寻内心深处的风景。多年后,当两者在山顶相遇,走大路的人或许早已忘记初心,而走小路的人,鞋上虽沾满泥土,心中却装着整片山河。世间道路千万条,何为正确的路?何为真正的成功?或许,只有当繁华落尽,才能看清谁才是真正站在山巅的人。
01
秦川刚到云山省任职,便像陀螺般忙碌起来。这里山多地少,经济落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更是让本就贫困的地区雪上加霜。灾后重建的重担,沉甸甸地压在他这位新省长的肩上。
这天,他刚从偏远的受灾村镇考察归来,浑身是土,秘书小李便递上一份烫金的请柬——大学同学会,组织者是王振宇。

王振宇这个名字,秦川已多年未闻。但在云山省,他却如雷贯耳——本地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振宇集团的董事长,跺一跺脚,云山的地界都要抖三抖。
秦川本不想参加,他满脑子都是灾区百姓的安置和重建资金缺口,实在没心情应付这种场合。但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去见见老同学,听听各方面的声音,或许也不是坏事。
他决定赴宴,但要求秘书:“小李,周末的同学会,我自己去,不开公车,也别跟地方上打招呼,就当是私人聚会。”
小李点点头,他跟了秦川一段时间,知道领导不喜欢搞特殊,厌恶形式主义。
周末,秦川翻出一件半旧的夹克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开着那辆开了快十年的国产私家车,提前半小时来到王振宇旗下的“云顶公馆”。
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晚上亮起灯来像根金灿灿的玉米棒子,杵在市中心,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钱。酒店门口豪车进进出出,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们脸上带着被金钱浸泡出来的优越感。秦川的旧车停在门口,显得格格不入,连保安都多看了他两眼。
走进宴会厅,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酒精和食物的热浪扑面而来。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王振宇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手工西装,手腕上的金表在水晶吊灯下闪得人眼晕。
秦川的出现像一滴水掉进滚油锅,没有激起任何波澜。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自己倒了杯茶,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
“秦川?真的是你?”一个温和的女声在他身边响起。
秦川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陈佳怡,当年的班长,一个戴着眼镜、总是安安静静的姑娘。
“佳怡,好久不见。”秦川站起身,笑着跟她握了握手。
陈佳怡现在是一所中学的老师,还是那副温和善良的样子。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秦川只说自己刚调来这边工作,没提具体职务。
就在这时,人群中心的王振宇终于注意到了他们。
02
王振宇端着一杯红酒,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像个检阅自己领地的国王一样,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离得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当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学霸,秦川吗?怎么着,听说高升了?在哪发财啊?”
他的眼睛在秦川那身半旧的夹克衫上溜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
没等秦川回答,旁边一个早就跟王振宇混熟了的同学就抢着说:“振宇哥,你还不知道吧?秦川现在可是国家干部,刚调来咱们云山省呢!”

王振宇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用力地拍着秦川的肩膀,那力道不像是老同学的亲热,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拍打。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那群人,用更大的声音说:“兄弟们,都听听,都看看!咱们当年的学霸,放着那么多能赚大钱的机会不要,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书,结果跑回咱们这穷山沟里来当个公务员!图什么?秦川啊,我不是说你,你这一个月累死累活的,那点死工资,够不够我今天晚上这桌饭钱啊?”
哄堂大笑。周围的人都跟着起哄,那些眼神里充满了对王振宇的谄媚和对秦川的同情,或者说是鄙夷。
秦川的脸色没有变。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王振宇,像是在看一个卖力表演的小丑。
宴席开始后,王振宇更是把秦川当成了他表演的道具。他高谈阔论着自己在美国买的豪宅,在欧洲拍下的酒庄,话锋一转,就必然会落到秦川身上。
“秦川,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老样子。你这身衣服,得有几年了吧?不像我,光是这领带,我每天换一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保证不带重样的!”
“唉,说真的,秦川,你当年脑子那么好使,怎么就走了这么一条死路呢?死读书有什么用?这个社会,认的是这个!”王振宇伸出手指,比了个钱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这个!人脉!关系!你懂吗?”
面对王振宇一次次的挑衅和羞辱,以及周围同学们的附和与看热闹的眼神,秦川始终没有动怒。他只是在王振宇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淡淡地回了一句:“人各有志,我觉得我现在的工作很有意义。”
他的这种平静,在王振宇看来,就是懦弱,是无能,是混得不好又死要面子的心虚表现。这让王振宇的表演欲更加膨胀,他觉得,是时候该进入正题了。
03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振宇脸上的红光,已经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兴奋所致。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拿起话筒,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正戏要开始了。
王振宇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悲天悯人的、沉痛的语调开口了:“各位同学,各位朋友。想必大家都知道,前不久,我们的家乡云山,经历了一场惨痛的地震。看到电视上那些流离失所的乡亲,那些在废墟里上课的孩子,我王振宇,作为一个从云山走出去的企业家,我的心,都碎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演得跟真的一样。

“所以,我决定!”他猛地拔高了声调,“我,王振宇,以及我身后的振宇集团,将个人捐赠一笔巨款,用于我们云山的灾后重建!并且,我们将亲自承建其中最重要、也是孩子们最需要的两个项目——云山灾区的‘爱心小学’和一条‘便民公路’!”
话音刚落,宴会厅里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那些同学,一个个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王振宇,仿佛他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王振宇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在掌声中缓缓地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他端着酒杯,径直走到了秦川的面前。
他将一份包装得像艺术品一样精美的项目计划书,“啪”的一声,放在了秦川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他俯下身,凑到秦川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压低了嗓门说:“老同学,我知道你刚来,新官上任,正需要做出点政绩来,好把位子坐稳。这个项目,就是我这个当同学的,送给你的一份见面大礼。”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烁着精明和贪婪的光芒。“你呢,也别让我难做。就在项目的审批上,帮我行个方便,跟下面的人,打个招呼。事成之后,”他隐蔽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在秦川面前晃了晃,“这个数,打到你指定的账户上。咱们是老同学,我王振宇,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秦川的目光,落在了那份华丽的计划书上。那铜版纸的封面,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他仿佛能透过这层包装,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金钱与权力勾兑在一起的腐臭气息。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像云山冬天的冰一样,冷冽,坚硬。
他伸出手,却没有去拿那份计划书,而是将它缓缓地推了回去,推到了王振宇的面前。
他抬起头,迎着王振宇错愕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振宇,云山的任何一个重建项目,都必须经过最严格、最公开、最透明的招标和审查。所有的工程质量,都必须对得起灾区的百姓,对得起那些等着新学校上课的孩子。在这件事上,任何人都不能有特权。”
秦川的断然拒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王振宇的脸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那张胖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
他觉得自己被当众羞辱了。在这个由他一手搭建的舞台上,在这个他认为是自己主场的地盘里,秦川,这个在他眼里穷酸又落魄的老同学,竟然敢当面拒绝他,不给他这个“云山王”一点面子!
他恼羞成怒,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大了起来:“秦川,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当个什么破官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在我王振宇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这个面子,我保证,你以后在云山,寸步难行!”
整个宴会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两个对峙的男人。一场无声的较量,似乎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04
王振宇看着秦川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里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冒。他觉得,秦川这就是在装,在硬撑。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下他这层可笑的伪装。
他冷笑一声,掏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按了免提,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张主任吗?我是王振宇啊。”王振宇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对对对,我这会儿正跟你们秦省长在一起呢。我们是老同学,多年没见,叙叙旧。关于那个云山‘爱心小学’的项目,我们谈得很好,秦省长很支持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秦川。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把话先说出去,把生米煮成熟饭,制造出秦川已经默许了的假象。到时候,就算秦川心里不乐意,碍于面子,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来。
就在王振宇得意洋洋地对着电话胡说八道的时候,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雕花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秦川的秘书小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齐刷刷地朝门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