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年来,台积电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建厂计划成为全球科技领域的焦点。从2020年宣布投资120亿美元在凤凰城设厂,到2022年将投资总额提升至400亿美元,并计划建设两座先进制程工厂,台积电的每一步都牵动着全球产业链的神经。美国总统拜登甚至亲自出席设备到厂典礼,将此视为美国制造业回归的标志性事件。
然而,这场看似双赢的合作背后,却隐藏着复杂的商业逻辑与现实挑战。
台积电最初宣布赴美建厂时,外界普遍认为这是对美国政府推动本土芯片生产号召的响应。但随着时间推移,其战略意图逐渐清晰:通过靠近苹果、高通等核心客户,降低供应链风险,同时利用美国市场的补贴和政策支持扩大全球产能。
2022年12月,台积电在凤凰城举办设备到厂典礼,宣布投资总额增至400亿美元,计划建设两座工厂:第一座2024年投产4纳米芯片,第二座2026年投产3纳米芯片。拜登在典礼上强调,芯片法案提供的52亿美元补贴将助力美国制造业复兴,苹果、高通等企业高管也到场助阵,营造出一派繁荣景象。
但现实远比理想复杂。台积电高层透露,选择凤凰城不仅因地理位置优越,更因当地政府提供的税收优惠和基础设施支持。然而,文化差异、劳动力短缺、工会纠纷以及环保团体的质疑,让项目推进屡遭波折。2023年上半年,因劳动力不足和工会抗议,建设进度一度停滞;环保团体则对芯片厂的高耗水量提出质疑,迫使台积电采用循环水系统应对。
尽管面临诸多挑战,台积电的美国工厂仍按计划推进。2024年,第一座工厂开始试产4纳米芯片,苹果成为首批客户;第二座工厂的基础工程也于年中完成。2025年,台积电更宣布破土动建第三座工厂,聚焦2纳米及更先进制程,目标2030年底量产。
但高昂的成本让美国方面的“算盘”逐渐落空。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早在2023年就直言,美国制造成本比台湾高50%,能源、劳动力和供应链成本均居高不下。工厂运营初期,毛利率被稀释2至3个百分点,后期可能进一步升至3至4个百分点。更关键的是,台积电将最先进的3纳米制程留在台湾,美国工厂的投产时间较台湾晚两年以上,技术转移速度远低于预期。
美媒开始反思:当初以为吸引台积电就能实现制造业全面回归,却忽略了成本和人才的现实难题。《纽约时报》和《连线》杂志报道指出,台积电的策略是降低地缘风险,同时守住技术主导权。2022年12月29日,台湾Fab 18厂量产3纳米芯片,苹果仍是主要客户;而亚利桑那州的4纳米和3纳米工厂投产时间明显滞后。
台积电的野心不止于美国。2023年1月,首席执行官魏哲家在财报电话会上透露,公司正评估在欧洲和日本设厂,以分散产能风险。2024年2月,日本熊本第一工厂开幕,采用成熟制程服务汽车和消费电子客户;第二工厂于12月动工,2027年底投产先进逻辑芯片,投资超200亿美元,日本政府补贴占比达40%。
德国方面,2023年8月签约的德累斯顿工厂投资110亿美元,2024年8月破土动工,2027年启动28纳米和22纳米制程,主要供应汽车产业。台积电还计划在慕尼黑设立欧洲首个芯片设计中心,进一步强化全球布局。
这些动作暴露了台积电的真实战略:通过全球设厂降低地缘风险,同时维护台湾作为核心研发基地的地位。高雄和新竹园区仍是2纳米制程的重心,2025年第四季即将量产。而美国工厂尽管获得补贴,但技术转移缓慢,价格策略也发生变化——2026年起,先进节点芯片将涨价5至10%,美国产芯片可能贵30%。
台积电的全球布局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芯片产业复兴的复杂性。美国重本土制造,日本重汽车芯片,德国重特殊制程,而台积电则在各方需求中平衡利益:赚补贴、扩产能、守技术。
2025年上半年,美国工厂首次实现盈利,净利45.2亿新台币,但整体营收增长仍依赖AI需求。第三季收入同比上涨30.31%,达到9899.18亿新台币(约331亿美元),全年营收预计增长34%至36%,资本支出增至400亿美元。然而,高成本和缓慢的技术转移让美媒感慨:“我们想得太天真,以为台积电来就能解决一切。”
台积电的举动也引发岛内争议。批评者认为,技术外流可能影响安全;而台积电则划清界限,拒绝与美国合资开公司,仅以投资回应施压。张忠谋总结道:“美国移厂是代价高、徒劳的事。”菲尼克斯工厂首期投产,但工会争议未平;西部半导体展移师亚利桑那,吸引台厂布局,但多数企业仍持观望态度。
这波操作中,台积电稳住了核心客户,分散了产能风险;美国获得了厂房和就业机会,但先进技术转移缓慢;而中国市场作为全球最大芯片消费地,仍握有大量成熟和先进制程订单。未来,台积电是更拥抱大陆企业,还是继续全球分散布局,取决于需求变化和政策导向。
芯片产业不是简单“搬厂”就能复兴,成本、技术和市场现实才是关键。台积电的全球布局,既是一场商业博弈,也是对供应链复杂性的深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