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诺贝尔奖似乎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存在。那些获得诺贝尔奖的外国科学家,他们的名字往往难以被我们记住,他们所取得的那些最前沿的科学成果,也鲜有人能够真正理解。除了文学奖偶尔能引发一些讨论之外,自然科学领域的三大奖项,对于我们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参与感。
然而,这并不妨碍我们对诺贝尔奖保持高度的热情,并且从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乐趣。这或许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的心理体现吧,尽管诺贝尔奖也确实是科学界公认的最高荣誉。
比如今年,一个热议的话题便是诺贝尔奖得主“玩失联”。其实,类似的事情在过去也时有发生,只不过今年的故事更加生动有趣一些。让我们先来看看其中的两位主角。
第一位是拉姆斯德尔。当诺贝尔委员会打电话通知他获得诺贝尔奖时,这位老兄正在黄石国家公园附近的后座山上与妻子露营。不巧的是,当时遇上了大雪,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更有趣的是,他还把手机设置成了飞行模式。直到第二天下山后,他才从妻子的手机上得知自己获得了诺贝尔奖的消息。而此时,诺贝尔奖的公布已经过去了一天,他也因此成为了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获得诺贝尔奖的人。
另一位是布伦科。她倒是接到了诺贝尔委员会的电话,但一看是一个来自瑞典的陌生号码,便以为是垃圾电话,顺手就给挂断了。
一个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一个是打通了却被挂断,这两位诺奖得主的行为,可真是不给诺贝尔先生“面子”啊。有网友调侃道:“这么多年,我连睡觉都不敢关机,就是怕错过这样的时刻。”
拉姆斯德尔先生,你真是悠闲啊。做着最顶级的研究,却拥有着最自由的灵魂,活得那叫一个潇洒。没有996的工作压力,没有24小时开机的束缚,没有酒桌文化的困扰,也没有领导指示的干扰。哪怕是诺贝尔奖这样的重大荣誉,也不能耽误他享受露营的乐趣。
布伦科女士也是,陌生电话可以不接,但来自瑞典的陌生电话,你心里就一点数都没有吗?
其实,也不能怪中国的网友对此大惊小怪。因为在我们的环境下,很少有这样的体验。我们的体制,也不允许这样的故事或者说“事故”发生。
越是重要级的奖项,其组织化水平就越高。不要说打电话通知获奖了,可能事先连彩排都搞了好几遍了,获奖致辞都准备得妥妥当当。严谨程度,简直可以和美女服务员倒茶的水平相媲美。
反观我们的学术大咖们,他们也是非常忙碌的。不仅要忙着搞科研,还要忙着接受领导的指导工作,或者到企业去指导工作。个别精力旺盛的,可能还要忙着给像董小姐这样的年轻才俊站台。在开视频学术会议的时候,还要忙着和女学生互动。至于露营,还是和自己的老婆一起,那几乎是不存在的。
不仅如此,我们的评奖机制也与诺贝尔奖有所不同。在我们的绝大多数奖项评选中,需要个人提交申请,填写一大堆表格,包括申请理由、得奖理由等等。说是提交资料,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是自吹自擂。
而诺贝尔奖则不是这样的。三个自然科学类奖项,采取的是推荐制。由瑞典皇家科学院以及一个权威学术机构,还有前诺贝尔奖得主组成一个委员会,负责推荐和筛选。整个过程都是保密的,50年后再公开相关资料和讨论细节。结果也是在最后一刻才公开。
对于诺奖得主来说,他们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没有一点参与感。不要说得奖了,就是自己是否被提名都未必知道。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争不来。所以整个过程就是听天由命,接不接电话也就无所谓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像美国这样的诺奖得奖大户,因为得奖多了,可能对诺奖已经“脱敏”了。对于科学家来说,获得诺贝尔奖无非就是发一笔小财,找几个朋友庆祝一下,然后该干嘛干嘛,不会对他们的生活带来什么本质的变化。
不仅科学家对诺奖“脱敏”了,社会也对诺奖“脱敏”了。大家不会因为你得了诺贝尔奖,就对你一惊一乍的,把你像神一样供起来。
相比之下,我们对诺奖还处于敏感期,精神上高度紧绷。还记得屠呦呦当年获奖的“盛况”吗?屠呦呦本人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她获奖的消息,在中国的科学界就像爆炸了一颗原子弹一样,某些人都快疯了。先是一帮有头有脸的人士给诺贝尔委员会写联名信,要求取消屠呦呦的获奖资格。然后是某个部门领导公开放话:“我不同意屠呦呦得奖,功劳是集体的,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得奖呢?”这神奇的一幕,把诺奖委员会都给整不会了。
说到底,还是我们把诺贝尔奖看得太重了,甚至有点神化了。这导致我们在面对诺奖时,动作变形,心理失衡。以后有机会多拿点诺奖,自然就好了。
鉴于诺奖得主老是不接电话的问题,诺贝尔委员会秘书长托马斯·珀尔曼在宣布获奖者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我请求他们,如果有机会,请给我回电话。”
这句话,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你敢想象吗?堂堂的诺贝尔委员会秘书长,也算是位高权重了。但他没有因为诺奖得主不接电话,就批评他们无组织无纪律。也没有因为诺贝尔奖是全世界最具权威的奖项,能让某些国家为之狂欢,就高高在上地怒斥他们不识抬举。而是近乎乞求地说:“求求了,不接电话可以,但好歹回个电话。”
这语气是如此卑微,态度是如此谦恭。而这正是诺贝尔奖的伟大之处。想起关于梅西的那句名言:“不是梅西需要世界杯,而是世界杯需要梅西。”套用这句话,我们可以说:“不是科学家需要诺奖,而是诺奖需要科学家。”那些最顶级的科学家,和他们那些推动社会文明进步、造福人类的最新研究成果,才是人类社会最珍贵的财富。任何奖项,包括诺奖在内,都不能凌驾于之上。
秘书长的谦卑,是在向优秀的科学家致敬。而诺奖得主的不接电话的“傲慢”,则是在向科学精神致敬。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又获得了两个诺贝尔奖,离他们50个诺奖的目标越来越近了。这让很多国人心里感到有些发酸。中国人不缺少聪明才智,我相信也有很多科研工作者在默默努力工作。那么问题出在哪呢?是不是我们把奖项和荣誉看得过重,在追名逐利的路上走得太远、迷失太久,以至于忘了为什么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