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一同回顾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往事,聚焦薄一波与叶剑英之间深厚的交往情谊,以及在特定历史时期围绕广东“地方主义”问题所引发的波澜。
1943年11月,薄一波从敌后太岳根据地风尘仆仆地回到延安,准备出席党的“七大”。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前往王家坪军委总部,在那里,与时任军委参谋长的叶剑英初次会面。尽管这次见面两人并未深入交谈,但叶剑英却给薄一波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叶剑英谈吐文雅,举手投足间尽显精明谦逊,和蔼可亲的神态让人如沐春风。

薄一波
后来,叶剑英回忆起与薄一波的初次见面,感慨万千地说道:“我们虽然相识较晚,但见面一谈,却无陌生之感。古话说‘志同道合,易为良友’。我们今日之‘志’是革命之志,今日之‘道’是马列之道,有这种‘志’和‘道’做基础,同志之间的相知与交情,就会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段话,不仅道出了两人深厚的革命情谊,也彰显了他们坚定的革命信念。
1949年元旦刚过,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召开政治局会议,经过热烈讨论,通过了《目前形势和党在一九四九年的任务》的决议。此时,毛泽东正在精心准备党的七届二中全会的报告,他给中央的领导同志们出了一个极具前瞻性的题目:进城以后应该怎么办?
在七届二中全会期间,薄一波、叶剑英等同志针对毛泽东提出的这个问题,展开了多次深入讨论,并提出了几条极具建设性的意见:
其一,进城以后,要紧紧依靠工人阶级,团结广大劳动群众和知识分子,努力学习管理城市和建设城市的本领。这是巩固新生政权、推动城市发展的关键所在。
其二,进城以后,要始终保持政治上的清醒头脑,经得起胜利的考验,千万不能重蹈李自成的覆辙。历史上,李自成进京后迅速腐化堕落,最终导致失败,这一惨痛教训时刻警示着革命者要保持谦逊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

叶剑英
其三,为了防止居功自傲、贪图享乐等不良现象的发生,一定要严定制度、严明纪律。首先要约法几章,上下恪守,例如不请客、不送礼、不做寿、不以人名命地名等。这些规定,旨在保持党的纯洁性和先进性,确保革命队伍的团结和稳定。
这几条意见得到了毛泽东的高度赞许,后来有的被写进了七届二中全会的决议中,有的作为规定确定了下来,成为新中国成立初期党的重要指导原则。
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这一历史性时刻标志着古都北京迎来了新的曙光。3天后,华北局和华北人民政府迁到北平办公。时任华北局第一书记的薄一波和北平市长的叶剑英,迅速投入到紧张的接管工作和市政建设之中。他们团结广大干部和群众,齐心协力着手建立新的政权机构,大力整顿社会治安,积极发展生产,全面开展各项建设工作。在执行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处理私营企业的劳资关系、稳定市场等方面,薄一波和叶剑英都从实际情况出发,制定了一系列合情合理的政策,为北平的平稳过渡和后续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后来,叶剑英在总结经验时,语重心长地说:“我现在是‘跳下水去学泅水’,没有经验,就摸索着学习。但有一条,必须慎之又慎,丝毫大意不得,尤其是在取得一些成功经验之后,更要虚心前行,切不可傲然躁进,否则就很可能呛水,甚至被淹死。”这段话,体现了他谦虚谨慎、实事求是的工作态度。

薄一波和叶剑英
薄一波完全赞同叶剑英的话,他感慨地说:“这就是我们在实践中所应该持有的态度。”两人在这方面的观点高度一致,也反映出他们对待工作和革命事业的严谨态度。
新中国成立后,叶剑英出任华南分局第一书记、广东省人民政府主席,肩负起领导华南地区建设和发展的重任。而薄一波则留在北京,协助陈云主持中央财政经济工作,为新中国的经济建设出谋划策。
1952年四五月间,薄一波受党中央和毛泽东的派遣,先后到上海、广州等地深入了解“三反”“五反”运动的情况。当时,广州对反对“地方主义”的反映十分强烈,陶铸等人对方方、古大存、冯白驹等同志进行了批判,甚至还称叶剑英是他们的“后台”。此外,还有人指责广东人搞“五同”,即:同宗、同乡、同学、同事、同庚。这种说法引起了广东本地干部的强烈不满,本地干部和南下干部之间的矛盾有扩大之势,给广东的工作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薄一波在广州期间,听到了关于叶剑英的种种批评声音。他也与叶剑英谈过此事,但叶剑英并不愿多讲“地方主义”的事。薄一波深知叶剑英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薄一波
回到北京后,薄一波将自己在广州期间的调查情况详细地向毛泽东进行了汇报。毛泽东关切地问他:“你怎样看待广东‘地方主义’的问题?”
薄一波郑重地说:“主席,剑英同志的情况,从中央苏区到现在,我不十分了解。但我认为,他去广东后,对南下干部和当地干部的使用是公正的,不存在厚此薄彼的问题,说他带头搞‘地方主义’,缺乏根据。”毛泽东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薄一波继续说道:“叶剑英离开北京时,曾对主席说过,带去的干部太少了,肯定安排不过来,就像南方的‘水尾田’,水流到那里就没有了。当时您说:‘水尾田’是‘水尾田’,但那里有一股清泉嘛,地方干部不就是源源而出的‘泉水’吗?南下干部不够用,当然要使用一大批本地的干部,而且南下干部也要变成与本地干部相结合的‘本地干部’。因此,不能因为叶剑英是广东人,使用了广东干部,就说是搞‘地方主义’,而且据我了解,他是坚决反对那个‘五同’的。”
不久以后,毛泽东在中南海颐年堂主持召开了一次专门讨论广东问题的会议。在会议上,毛泽东客观地指出:“叶剑英同志在华南工作是有成绩的,他对这个问题没有什么责任,更不能说他是搞‘地方主义’的头头,大家要理解他。”毛泽东的这番话,为叶剑英正了名,也稳定了广东的局势。

后来,薄一波在回顾这段历史时,感慨地说:“现在,事情已经看得很清楚,当时批评广东一些同志的‘地方主义错误’,存在着把问题简单化、扩大化的倾向,在后来的反右斗争中又对他们进行批判、斗争和处分,更是不正确的。1979年8月,广东省委对这一问题进行了复查,并向中央写了报告。10月,中央批复,同意广东省委的分析意见,对此事进行了纠正。”这段历史,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教训,也让我们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团结和稳定。
1984年,叶剑英病危,薄一波专门去看望了他。此时叶剑英已经不能说话,薄一波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悠悠往事如电影般涌上心头。那些一起奋斗、一起面对困难的岁月,仿佛就在眼前。

晚年的薄一波
薄一波走出病房后,叶剑英的子女们拿出纸和笔,要他写点什么留作纪念。薄一波想了想,写下了1927年高一涵写的悼李大钊一文中的两句话:
他对人们,从浑厚中透出侠义气;
人们对他,从亲爱中露出敬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