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市年度‘十佳市民’颁奖典礼上，市中心医院心血管科主任刘建业站在聚光灯下，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作为一名医生，我的职责就是为患者争取多一秒的生命，尤其是长者，他们理应拥有健康、有尊严的晚年。’台下掌声雷动，无数被他‘治愈’的老人和家属眼含热泪，将他视若神明。
然而无人知晓，在深夜无人的办公室里，刘建业面对手术记录时，会用冰冷的声音对自己说：‘反正，他们都快死了。’
这一切要从社区青年史强带着奶奶赵秀莲走进诊室说起。
01
28岁的史强是‘幸福里’小区公认的孝子。父母离异后，他由奶奶赵秀莲抚养长大，祖孙感情深厚。75岁的赵秀莲双腿因年轻时在纺织厂工作落下静脉曲张，小腿上青筋盘结如蚯蚓，疼痛难忍。
‘奶奶，我带您去大医院看看吧。’史强看着奶奶蹒跚的步伐心疼不已。‘老毛病了，别浪费钱。’赵秀莲嘴上拒绝，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
转机出现在小区花园的闲聊中。几位老太太兴奋地讨论着：‘市中心医院的刘建业主任简直是活菩萨！我家老头子的腿比秀莲嫂子还严重，刘主任做了个‘微创’，一小时就出来，第二天就能下地！现在腿上光溜溜的！’
‘刘主任人特别好，对我们老年人特别耐心，就是号太难挂了。’史强听后立刻上网查询，发现刘建业履历光鲜：海外留学背景、发表多篇国际论文、市里引进的特殊人才，尤其擅长老年心血管疾病的微创治疗。他下定决心要让奶奶接受这位‘神医’的治疗。
02
通过社区关系，史强终于为奶奶挂上了刘建业的专家号。诊室门口秩序井然，年轻护士微笑着安排就诊。刘建业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他蹲下身仔细检查赵秀莲的腿，用通俗的语言解释病情：‘这是典型的下肢静脉曲张，老年人常见病。不用开大刀，做个‘静脉腔内激光闭合术’就行，腿上开个针眼大的小口，半小时做完就能走。’
听到不用开刀，祖孙俩松了口气。‘费用大部分能进医保，自费部分也就几千块。’刘建业轻描淡写地说。手术安排得很快，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刘建业摘下口罩轻松地说：‘手术非常成功，阿姨睡一觉就能下地了。’
当晚，赵秀莲的腿上只贴着一块创可贴。第二天，她就能下地走路，且毫无疼痛。出院时，刘建业亲自送他们到科室门口，塞给赵秀莲一个没有标签的白色药瓶：‘这是我托国外朋友带的特效营养素，对老年人术后恢复血管弹性有奇效，市面上买不到。您回去一天吃两粒，千万别忘了。’
03
刘建业的‘神技’很快在赵秀莲身上得到验证。不到一个月，她腿上的‘蚯蚓’就消失了，皮肤变得光滑，走路也轻快有力。她逢人就夸刘主任是‘华佗在世’，史强和家人感激涕零，特意做了一面‘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锦旗送到医院。刘建业依旧谦和，将锦旗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
赵秀莲养成了两个新习惯：一是每天按时服用刘主任送的‘特效营养素’，二是开始写‘健康日记’。日记里密密麻麻记录着对刘主任的感激和身体‘变好’的喜悦：‘三月五日，晴。今天又能去跳广场舞了，腿一点都不疼。感谢刘主任。’
史强去医院看望孤寡老人时，也常碰到刘建业。他看到很多老人手里都捧着和奶奶一样的白色药瓶，只当是刘主任医者仁心，从未想过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黑暗。
04
‘奇迹’持续了半年。半年后的一天，赵秀莲在跳广场舞时突然心慌气短，差点晕倒。从那天起，她的身体急转直下，整夜失眠、食欲不振，还莫名流鼻血。史强慌了，立刻带奶奶去找刘建业。
刘建业为赵秀莲做了详细检查，摘下眼镜惋惜地说：‘小史啊，你要有心理准备。阿姨的腿完全好了，但她这个年纪，身体其他器官衰老得很快，尤其是心脏，已经出现衰竭的迹象。’‘这跟之前的手术没关系吧？’史强颤抖着问。‘完全没关系，这是年龄大了的自然规律。’刘建业斩钉截铁地回答，‘让老人家开开心心地过好剩下的每一天吧。’
他又给赵秀莲开了一些常规的保养心脏的药，并再三嘱咐要坚持吃‘特效营养素’：‘那个是固本培元的，对她的心脏也有好处。’史强和全家人都信了，以为这只是奶奶的‘大限’要到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赵秀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她不再去跳广场舞，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但她的日记还在坚持写着：‘八月十日，雨。今天又流鼻血了，心也慌得厉害。刘主任说，这是正常的。我相信他。’
05
秋天的时候，赵秀莲走了，走得很安详。葬礼上，刘建业送来了一个大大的花圈，握着史强的手说着各种安慰的话，演足了一个‘仁心仁术’的好医生。如果不是之后那个意外的发现，史强可能一辈子都会把这个男人当成他们家的大恩人。
奶奶走后，史强在整理遗物时找到了那个被锁在床头柜里的小木盒子。里面是奶奶的‘健康日记’和最后一瓶‘特效营养素’。他含着泪翻看日记，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规律：奶奶每一次提到‘心慌’、‘流鼻血’等症状加重，都恰好是在去刘主任那里复诊、拿回新的‘营养素’之后的那几天。
日记的最后一页，有一行被笔划掉的、几乎看不清的字：‘……这个药……味道……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劈开了史强混沌的大脑。他猛地拿起白色药瓶，倒出几粒药丸。药丸是白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死死地盯着手心里的药丸，又看了看日记里奶奶清秀的字迹。奶奶的突然离世、那个善良的小护士欲言又止的眼神、日记里那诡异的巧合……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汇集到一起，指向了同一个恐怖的真相。史强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拿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拨通了一个在市药监局工作的发小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在一片干涸的沙漠里艰难地挤出来一样：‘喂，磊子……我这有瓶药，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它到底，是什么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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