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有些记忆却如深埋地下的种子，在某个雨夜突然破土而出。
那个91年的夏天，一场暴雨改变了我和叶梓琳的命运轨迹。
多年后我才明白，她那句"天知地知，你敢不敢"背后，藏着怎样的秘密与代价。
01
1991年的夏天格外闷热，整个县城像被蒸笼罩住一般。
我叫赵明熙，刚满二十岁，在县里的师范学校读书。那年头，能考上师范就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毕业后包分配当老师，端的是铁饭碗。
但我心里总觉得不甘，总想着要做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叶梓琳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长得清秀，声音甜美，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女孩。她家在城里，父亲在县政府工作，母亲是小学校长，典型的书香门第。
而我来自农村，父亲是个木匠，母亲在家务农。每月的生活费都是父亲一锤一凿挣来的，我深知来之不易。
"明熙，你又在发什么呆？"叶梓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手里拿着钢笔却没写一个字。窗外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特有的压抑感。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有点闷。"我有些尴尬地放下笔。
叶梓琳坐在我前面，回头看着我，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关切。
我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我确实遇到了困难，而且是很大的困难。上个月回家时，父亲告诉我，家里的房子要拆迁了，但赔偿款远远不够在县城买房子。而我毕业后如果分配到城里的学校，就必须要有住处。
更让我焦虑的是，最近听说师范生包分配的政策可能要变，以后可能要自主择业。这对我这样的农村孩子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下雨了。"叶梓琳指着窗外说道。
豆大的雨点开始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啪啪"的声响。不一会儿，雨势就大了起来，整个天空都被乌云遮蔽，教室里变得昏暗起来。
老师看了看窗外，决定提前下课。
"今天天气不好，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李老师收拾着讲台上的教案。
同学们纷纷收拾书包准备离开，但雨越下越大，很多人都在教室里等着雨小一点再走。
我也不急着走，反正宿舍就在学校里，淋点雨也无所谓。
"明熙，你等等。"叶梓琳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她的表情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我问道。
她看了看周围，教室里的同学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我们。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但这里不太方便。"她压低了声音。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疑惑。叶梓琳平时虽然和我关系不错，但很少会主动找我单独谈话。
"那我们去哪里说？"我问道。
她想了想，指着窗外说："雨这么大，我们也不能回去。不如去学校后面的那个小房子里避避雨，那里比较安静。"
她说的是学校后院的一间柴房，平时用来堆放一些杂物和柴火。因为位置比较偏僻，很少有人会去那里。
我有些犹豫，毕竟孤男寡女的，去那种地方不太合适。但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我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
02
雨越下越大，我和叶梓琳匆匆跑向后院的柴房。
短短几十米的路程，我们就被淋得透湿。叶梓琳的白色衬衫贴在身上，显出姣好的身材曲线，我不由得别过头去，心跳加速。
柴房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里面果然堆满了各种杂物和干柴。空间不大，但足够避雨。
"呼，总算躲过了。"叶梓琳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在一堆干柴上坐下。
我也在她对面坐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柴房里有些昏暗，只有门缝透进来一些微弱的光线。
"你刚才说有话要和我说？"我主动开口，想要缓解这种有些尴尬的氛围。
叶梓琳看着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明熙，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知道我家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你接到家里电话后，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而且我听说师范生包分配的政策可能要变，你这样的农村学生肯定会更担心。"她的分析很准确，让我有些意外。
我点点头，没有否认。
"确实，我爸说家里要拆迁了，但赔偿不够在城里买房。如果毕业后分配不到工作，或者分配到城里但没地方住，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有些沮丧。这些担忧已经压在我心里很久了，第一次有人主动关心，让我忍不住倾诉出来。
叶梓琳静静地听着，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其实，我可能可以帮你。"她突然说道。
"帮我？"我有些不解。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做某种决定。
"我家在城里有两套房子，其中一套一直空着。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住在那里，等你找到工作稳定下来再说。"
我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这怎么行？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我怎么能住你家的房子？"
"什么叫'那种关系'？"她的脸微微红了，"我们是同学，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吗？"
我摇摇头："这个忙太大了，我不能接受。而且你父母知道吗？他们会同意吗？"
叶梓琳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父母...他们其实不知道我和你说这些。"
"那就更不行了。"我坚决地说道。
"明熙，你听我说完好吗？"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有种恳求的神色。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雷声也开始响起。柴房里的光线更加昏暗了，我们两人的距离似乎也因为这种环境而拉近了一些。
"其实，我提出这个建议，也不完全是为了帮你。"叶梓琳的声音变得很轻，"我也有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
她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我家看起来很体面，但其实...有些事情外人不知道。"
她的话让我更加困惑了。在我印象中，叶梓琳的家庭条件很好，父亲在县政府工作，母亲是校长，应该是很幸福的家庭才对。
"你能具体说说吗？"我小心地问道。
叶梓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父母的婚姻其实早就出现问题了，只是表面上还维持着。我母亲一直想要离开这个家，但又舍不得她的工作和社会地位。而我..."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轻微。
"我想要搬出来自己住，但一个未婚女孩子单独住，在这个小县城里会被人说闲话的。如果有个可靠的人一起合租，就不会那么引人注目了。"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这样的安排还是让我觉得不太合适。
"梓琳，我理解你的想法，但这样做风险太大了。万一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她看着我，眼中有种坚定的光芒。
"明熙，有些事情，如果不敢去尝试，就永远不会有改变的机会。"
03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响，闪电偶尔照亮柴房，让叶梓琳的脸庞忽明忽暗。
她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坐下，距离比刚才近了很多。
"明熙，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安排着过日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什么时候学钢琴，什么时候学书法，考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甚至将来要嫁什么样的人，好像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
"我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一个真正的决定，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过一天。"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含着泪水，"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其实没有自己的灵魂。"
我想要安慰她，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两人虽然都是二十岁，但成长环境完全不同。我虽然家庭贫困，但至少有选择的自由。而她虽然物质条件优越，却被各种期望和规则束缚着。
"所以你想要搬出来，是为了获得自由？"我问道。
她点点头："是的，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自由也好。我想要体验一下自己做决定的感觉，想要知道没有父母安排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理解她的想法，但还是觉得她的提议太冒险了。
"可是梓琳，这样做的代价可能很大。万一你父母发现了，或者被其他人知道了，对你的名声影响会很大的。"
"我知道有风险。"她的声音变得坚定，"但是明熙，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做，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毕业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我就要按照父母的安排去相亲结婚，然后成为另一个被安排的人生。"
她的话让我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和渴望，也理解她想要掌控自己命运的决心。
"而且，"她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你为人正直，有原则，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我被她的话深深触动了，但理性告诉我这件事不能轻易答应。
"梓琳，我很感动你对我的信任，也理解你的处境。但是我们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样的安排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太冒险了。"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的表情。
"明熙，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会被人误会，担心会影响你的前途，也担心会连累我。"她的语气变得温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她站起身来，走到柴房的门边，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雨。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和你说这些吗？"她回头看着我，"因为在这个班级里，只有你是真正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努力的人。其他人要么是混日子，要么就是按部就班地等着毕业分配。只有你，我能从你眼中看到不甘心，看到想要改变的渴望。"
她的话说到了我的心里。确实，我从来不甘心只是当一个普通的乡村教师，我想要在城里立足，想要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我们两个人其实很像。"她继续说道，"都不甘心被现状束缚，都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一起去争取我们想要的生活。"
雷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震撼。闪电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柴房，也照亮了叶梓琳坚定的表情。
"明熙，"她走回我面前，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衣襟，"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毕业后你要为工作奔波，我要面对父母的安排，我们都将被各自的命运裹挟着前进。"
她的手很温暖，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激动。
"如果我们现在不敢为自己争取一次，以后还有什么资格抱怨生活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然坚定，"明熙，天知地知，你敢不敢？"
04
叶梓琳的话在柴房里回荡，和外面的雷声交织在一起。
她的手仍然抓着我的衣襟，眼中有种前所未见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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