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风禾尽起张居正》近日正式官宣，由胡歌担纲饰演明代改革家张居正（1525-1582）。这是胡歌继《琅琊榜》后再次出演古装剧，消息一出便引发观众热议。与二十年前唐国强主演的《万历首辅张居正》类似，该剧同样改编自熊召政的历史小说《张居正》，但此次作家本人未参与编剧工作。
在过往影视作品中，张居正这一角色并不常见，而胡歌的加盟至少为观众提供了一个“颜值在线”的张居正形象。那么，这位明代改革家的荧屏形象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演变？胡歌能否超越前作，塑造一个令人难忘的张居正？
壹：从传记到小说：张居正形象的文学化演变
清代纂修的《明史》中已有近5000字的《张居正传》，但朱东润于1943年完成的《张居正大传》才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中国传记文学的代表作。朱东润早年留学英国，深受西方文学影响，决心借鉴西方传记文学的进展，创作一部“有来历、有证据、不忌烦琐、不事颂扬”的作品。他选择张居正作为传主，正是因为在张居正掌权的十年间，朝廷政局相对清明，与前后数十年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张居正大传》全书25万字，其中约五分之二为文言原文，阅读门槛较高。朱东润秉承英国传记文学“无一字无出处”的传统，对话亦无虚构，因此作品更像史学而非文学。黄仁宇在撰写《万历十五年》中张居正一节时，曾有学者专门推荐此书，足见其严谨与忠实于历史的特点。
然而，大众对史学传记的接受度远不及小说。2002年，熊召政的《张居正》小说出版后迅速走红，2005年更荣获茅盾文学奖。与《张居正大传》从出生写到死亡不同，小说聚焦于张居正独揽大权的1572年至被万历抄家削爵的1584年。尽管虚构成分较多，史实与细节的真实性不及传记，但小说仍以百万字的篇幅成为唯一一部以张居正为主角的作品。
小说出版后，熊召政很快担任了四十三集电视剧《万历首辅张居正》的编剧。2005年，该剧开机拍摄，但令人印象更深刻的张居正形象却出现在同年开拍的《大明王朝1566》中。
贰：荧屏上的张居正：从《大明王朝1566》到《万历首辅张居正》
《大明王朝1566》2007年首播时收视率并不高，但经过时间的检验，如今已成为国产历史剧的巅峰之作，豆瓣评分高达9.7。剧集开篇即展现嘉靖三十九年（1560）的宫廷预算议决，司礼监、严党与清流党三方剑拔弩张。严嵩为内阁首辅，徐阶为次辅，张居正则位居末座。清流党中，徐阶是首领，高拱是先锋，张居正因年龄最小、资历最浅，仅在被点名时才能发言。
《大明王朝1566》中的张居正由郭东文饰演
历史上，张居正是神童出身，12岁考中秀才，13岁被乡试主考官顾璘誉为“国器”。尽管顾璘刻意令其落榜以避免大器早夭，但张居正仍在16岁考中举人。1547年，22岁的张居正中进士，由庶吉士至翰林院编修，前途光明。他不仅与严嵩、徐阶两大重臣保持良好关系，情商与斡旋能力可见一斑。1562年，徐阶提携张居正入内阁，职位为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因此，电视剧开篇的1560年，张居正根本不可能在内阁票拟的朝堂上陪坐末座。
张居正标准画像
尽管《大明王朝1566》中的张居正出场次数有限，但其表现仍令人印象深刻：他亲自写信说服海瑞赴浙江任职，进言“让浙江乱起来”以清除严党，甚至给竞争对手赵贞吉使绊子。这些情节展现了张居正才华横溢、不动声色、貌似忠直又心狠腹黑的形象，可能最为符合历史上的张居正。
相比之下，《万历首辅张居正》中的张居正则近乎完美无缺。剧中，他光明磊落、大公无私、襟怀坦白、鞠躬尽瘁，毫无专横之态，更无史实中乘坐三十二人大轿的做派。唐国强的演绎虽用心，但总给人一种诸葛亮换上明代衣冠的即视感。原著小说中的张居正既有雄心抱负也有专权私欲，但在剧中这些特质统统消失，以致原著粉纷纷吐槽。
《万历首辅张居正》并非烂剧，但《大明王朝1566》风头太劲，导致其豆瓣评分仅6.7，唐国强的张居正也未能像他饰演的诸葛亮、雍正一样深入人心。2010年播毕后，荧屏上十余年未见新的张居正形象，直到胡歌的加盟。
叁：从话剧到荧屏：胡歌能否超越经典？
2023年12月22日，北京人艺的话剧《张居正》首演，院长冯远征担纲主演，编剧仍是熊召政。剧本九易其稿，冯远征提出需增加张居正荡涤世人心扉的独白。最终，他在舞台上独白完一段慷慨激昂的台词后，收获掌声如雷：
“就算世间再无张居正又有何妨？历史的车轮仍然在那里转动。如今，我心愿已了，终于可以走向那个彼岸了。看，那是一个多么灿烂繁华的彼岸。在那，无数先贤在等待着我。推行变法的商鞅在那里，苏秦、王安石也在那里，他们曾像我一样位极人臣，也曾被千夫所指，他们的血溅在土地上，溅在无数愚人、坏人的脸上，但当历史的车轮转动，那些反对者早已不见踪影，可他们依然站立在那。这个叫做张居正的人，是个被历史选中的人。今天，我终于可以走向他们了……”
话剧《张居正》剧照
张居正是明代最杰出的改革者，他所推行的考成法和一条鞭法被认为延长了大明王朝的寿命。《明史》记载“居正为人，颀面秀眉目”，胡歌版张居正至少在颜值上能忠实本尊甚至超值还原。至于能否带来惊喜、塑造一个超越前人的张居正，光靠演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剧本、导演与制作的全方位配合。
文/启凌 编辑 苏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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