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引流”何时休？丨从“挖坑”到“修路” 平台契约关系何去何从？
央广网北京11月19日消息（记者杨富江 夏青 吕红桥）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经济之声报道，有人说，商业的终极目标是优化用户体验。平台企业的崛起确实让生活更便捷，但当用户频繁遭遇“手滑误点”“默认勾选”被迫绕路，或是在购买商品与服务时被“弯道收费”，平台企业赚取的是流量，却丢失了契约精神；追逐的是生意，却伤害了用户信任。
当技术沦为套路工具，当“流量至上”取代“契约为本”，平台与消费者的关系如何修复？业态文明又该如何自救？是依赖监管约束，还是依靠企业自律？
面对“灰色引流”的层出不穷，许多消费者选择向平台维权，但往往困难重重。一位消费者无奈表示：“客服要么联系不上，要么以用户操作过APP为由拒绝退款，退费简直比登天还难。”
早在2019年，中国互联网协会便上线了互联网信息服务投诉平台，受理侵害用户权益、违规收集个人信息、恶意扣费等问题。该平台每月投诉量超10万件，其中相当一部分由“灰色引流”引发。互联网专家刘兴亮直言：“希望大平台‘吃相’别太难看。企业应有社会责任，正常广告可以接受，但不能用诱骗或套路算计消费者。”
用户投诉多，处理却迟缓，平均需5天以上；部分投诉量大的企业甚至未接入平台，形成“独立王国”。行业自律的效果，如同写在水面的誓言。刘兴亮建议：“主管部门应提供更便捷的维权渠道，比如一键查询、一键解绑等简单操作。”
尽管中国信通院和三大运营商已推出“一键解绑”服务，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随时解绑”。仅当手机号停用或更换时才能申请，且最终能否解绑仍需平台“点头”。用户若被诱导开通账户、服务或功能，解绑过程往往比绑定更复杂，有人调侃：“这不是解绑，而是转生。”
从国际视角看，部分国家的平台页面简洁，广告有限，几乎看不到层层嵌套的连环引流或红包卡券诱导。北京邮电大学互联网治理与法律研究中心主任谢永江指出，其“干净”并非技术领先，而是“敢罚”。
谢永江表示：“比如刷好评给3元、5元、10元，这种不正当竞争行为在他们平台上会被直接关店。他们对不规范或违法的经营行为严厉打击。”
在一些国家，互联网企业若实施“灰色引流”，将面临严厉处罚。例如，存在欺诈行为的平台可能被要求惩罚性赔偿，部分案例的和解金高达上亿美元，足以让企业望而却步。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朱巍建议：“应加大处罚力度，让平台意识到违规成本远高于收益，从而减少诱导行为。”
谢永江提出，引流本质上是广告行为，需“立标准”而非“一刀切”。广告设计、入口出口呈现、绑定解绑便捷性等都应有规范。真正的广告是“告知”而非“套路”，真正的营销是“尊重”而非“诱导”。
互联网专家刘兴亮认为，创新值得鼓励，但披着“创新外衣”的“流量”投机，是伪装成技术的贪婪。他表示：“营销方式确实有很多创新，但有些‘创新’打擦边球，甚至不道德或侵犯消费者权益。这种现象值得警惕，需及时处理。创新应支持，但不能损害消费者权益。”
从“挖坑”到“修路”，是业态文明的自省。互联网已非技术的角斗场，而是社会契约的延伸。算法可以聪明，但不能套路；流量可以热闹，但不能混乱；平台可以逐利，但不能失信。因为，当平台开始“算计”，用户就会“逃离”；当契约失效，信任就会坍塌。技术越发达，越需人性；商业越繁荣，越要有边界。真正的修路，不仅填平“坑洼”，更要修正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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