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死于一场突发的“心梗”,从那以后,我们家的饭桌上就多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味。
母亲说,是她的心死了,所以饭菜也失了灵魂。
我信了。
直到父亲最疼爱的妹妹,我的姑姑,在葬礼后指着母亲的背影对我说:“小伟,你妈她……一滴眼泪都没流。”
我开始日渐消瘦,夜夜被噩梦惊醒,我才惊觉,那股怪味,或许并非源于悲伤,而是来自一个更深、更黑暗的秘密。
我偷偷换掉了厨房里那瓶从不离手的旧酱油,当我看到母亲端上晚餐时的表情,我才明白,父亲的死,远没有那么简单。
01
父亲张建国的葬礼,办得简单而压抑。
黑色的挽联,白色的花圈,亲戚朋友们麻木地走着过场,说着些“节哀顺变”的空洞话语。
张伟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双眼红肿,脑子里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
他无法接受,三天前还在院子里教他如何给兰花施肥的父亲,此刻却成了一张黑白照片,和一个沉重的骨灰盒。
整个过程中,母亲王秀兰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
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只是穿着一身黑衣,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她不与人交谈,对所有的安慰都只是微微点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这是伤心过度,傻了。”亲戚们在背后小声议论。
张伟也宁愿相信是这样。巨大的悲痛,有时候会剥夺人哭泣的能力。
送走了最后一批吊唁的客人,家里终于安静下来。姑姑张丽华,父亲唯一的妹妹,留了下来。
她帮着收拾残局,一双精明的眼睛却总是不着痕迹地扫过嫂子王秀兰的脸。
“嫂子,你……还好吧?”张丽华试探着问。
“嗯。”王秀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转身走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滋啦”的炒菜声。
张丽华走到张伟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小伟,你爸走得太突然了。前两个星期我们通电话,他还说自己身体硬朗得很,准备去参加老年登山队呢。”
张伟的心被姑姑的话刺了一下,他哑着嗓子说:“医生说是突发性心梗,年纪大了……”
“年纪大?”张丽华的眉毛拧成一团,“你爸才六十二!他每年体检,指标比年轻人都好!怎么会说心梗就心梗了?”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且,你没发现吗?从头到尾,你妈她……一滴眼泪都没流。”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扎进了张伟混乱的思绪里。
是啊,母亲太冷静了。冷静得不正常。
“姑姑,妈她……可能是太伤心了。”张伟无力地辩解着,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理由苍白得可笑。
“希望吧。”张丽华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晚饭,是父亲下葬后的第一顿“家常饭”。
王秀兰做了四菜一汤,摆得整整齐齐。红烧肉、番茄炒蛋、清炒菠菜、排骨汤,都是父亲生前的最爱。
父亲常坐的位置空着,上面依然摆着一副干净的碗筷。
“吃饭吧。”王秀兰开口,打破了死寂。她给张伟和张丽华分别夹了一块红烧肉。
张伟机械地把肉放进嘴里。
肉炖得很烂,几乎不用咀嚼。但就在熟悉的味道化开的瞬间,一股极其隐晦的、陌生的怪味,像一条小蛇,悄悄钻上了他的舌苔。
那味道很难形容,有点像中药的甘苦,又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
他猛地抬头,看向姑姑。
张丽华也正好放下筷子,眉头紧锁。她显然也尝出来了。
“嫂子,你这菜……是不是放了什么药材?”张丽华直接问道。
王秀兰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夹起一筷子菠菜,慢慢放进嘴里,咀嚼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没有啊,味道和以前一样。”
她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桌上空着的那个座位,幽幽地说:“可能是我的心死了,做什么菜,都失了魂吧。”
一句话,把所有的质疑都堵了回去。
张丽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那晚,姑姑临走前,把张伟拉到楼下,塞给他一张银行卡。
“小伟,这里面有点钱,你拿着。以后……多留个心眼。你爸……他给你买了一份大额的人寿保险,受益人是你妈。”
说完,姑姑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张伟一个人愣在冰冷的夜风里。
保险?
父亲什么时候买的?他为什么从来没听过?
那股萦绕在舌尖的怪味,和姑姑留下的这句信息,像两颗种子,在张伟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毒草。
02
接下来的日子,张伟是在一种巨大的精神撕裂感中度过的。
一方面,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母亲只是一个被悲痛击垮的可怜女人,自己不应该怀疑她。
另一方面,饭菜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怪味,和姑姑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又像魔鬼的低语,日夜在他耳边盘旋。
母亲王秀兰变得愈发沉默。
她每天的生活极有规律:早起,打扫卫生,买菜,做饭,然后就是长时间地坐在沙发上,对着父亲的遗像发呆。
她对张伟的关心,几乎全都倾注在了一日三餐上。
“小伟,今天炖了你爱喝的鸽子汤,多喝点,补补身子。”
“小伟,这鱼新鲜,我特意去菜市场抢的头一拨。”
她越是这样,张伟就越是恐惧。
因为每一道菜,无论做法多复杂,食材多新鲜,都无一例外地带着那股诡异的、无法言说的怪味。
他的身体也开始报警。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短短一个月,就掉了十五斤。
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父亲那张慈祥的脸变得扭曲而痛苦,他拼命地想对自己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天,他总是感到头晕、乏力,精神无法集中。
他去医院做了个全面的检查,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
“年轻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这是典型的亲人离世后的应激反应,多休息,调整一下心态就好了。”医生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张伟拿着那张“一切正常”的体检报告,心中一片冰凉。
不,不对。绝对不是心理作用。
他决定自己找出答案。
他开始留意母亲在厨房里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母亲对厨房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掌控欲。她从不让张伟插手任何厨事,每次做完饭,都会把厨房收拾得一尘不染,所有的调料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尤其是那个摆在灶台角落里的、深棕色的粗陶酱油瓶。
母亲对它,似乎格外“爱护”。
每次用完,她都会用一块专门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把瓶身擦拭一遍,再用软木塞紧紧塞住瓶口。
这个酱油瓶,成了张伟心中最大的疑点。
一个周末,他借口约了同学,提前出了门,然后偷偷绕回家,躲在楼下的花坛里,观察着家里的动静。
他看到母亲像往常一样提着菜篮子出了门。
机会来了!
他冲上楼,用备用钥匙打开门,直奔厨房。
他的心脏狂跳,手心全是汗。他拿起那个酱油瓶,拔掉瓶塞,凑上去闻。
一股浓郁的酱香混合着那股熟悉的怪味,直冲鼻腔。
他想倒一点出来看看,但又怕被母亲发现。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敢动,只是把瓶塞塞了回去,恢复了原样。
这次失败的侦查,让他更加沮丧。
他开始找各种理由不在家吃饭,公司的应酬,朋友的聚会……
王秀兰从不追问,也从不挽留。她只是会在张伟深夜回家时,默默地把那些一口未动的饭菜倒进垃圾桶。
看着母亲日渐佝偻的背影,张伟的心如刀割。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03
转机,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父亲的老棋友,刘大爷。
一个周六的下午,张伟在小区公园里碰到了独自下着棋的刘大爷。
“小伟啊,好久没见你了,瘦了这么多。”刘大爷关切地看着他。
“刘大爷。”张伟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唉,你爸走得太可惜了。”刘大爷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里的棋子,“老张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我早就跟他说过,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身体不舒服就该去大医院!”
“偏方?”张伟的心猛地一紧,“什么偏方?”
“你不知道?”刘大爷有些惊讶,“就一个多月前吧,他说他胸口发闷,吃不下饭。你妈不知道从哪儿给他弄了个什么‘养生’的方子,每天逼着他喝。他还跟我抱怨,说那玩意儿味道怪得很,喝了之后更难受,头晕眼花的。”
刘大爷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张伟脑中的迷雾!
“那……那我爸有没有说是什么方子?”张伟追问道。
“那他倒没细说,就说是你妈的一片心意,不好拒绝。”刘大爷摇了摇头,“我还劝他呢,我说你刚做完体检,报告我都看了,各项指标比我还健康,哪需要喝那些东西?他就是不听。唉,这不,说没就没了……”
体检报告?
“刘大爷,您说我爸刚做过体检?”
“是啊!他们单位组织的福利体检,就在他走前不到一个月!他还拿着报告来给我看,炫耀他的血压血脂,说医生都夸他有颗‘年轻的心脏’呢!”
轰!
张伟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
一个体检报告显示心脏非常健康的人,不到一个月,就死于“突发性心梗”?
一个早就抱怨“偏方”味道奇怪、喝了之后身体更难受的人,会心甘情愿地一直喝下去?
这根本说不通!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结论——父亲的死,不是意外!
和刘大爷告别后,张伟失魂落魄地往家走。他不敢回家,他怕看到母亲那张平静的脸。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很久,直到姑姑张丽华的电话打了过来。
“小伟,你在哪儿?我听你声音不对劲。”姑姑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姑姑……”张伟的防线在听到亲人声音的瞬间彻底崩溃,他把刘大爷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小伟,你现在立刻回家。”姑姑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和严肃,“回家后,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问。去找你爸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红木盒子,钥匙在他书桌最下面那个抽屉的夹层里。找到里面的东西,然后来找我。记住,千万别让你妈发现!”
04
姑姑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让六神无主的张伟瞬间找到了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回了家。
王秀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回来,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吃过了。”张伟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快步走进了父亲的书房,并反锁了房门。
书房里的一切,还保持着父亲生前的样子。
张伟按照姑姑的指示,很快就在书桌抽屉的夹层里,找到了那把小小的、黄铜色的钥匙。
他的手微微颤抖,用钥匙打开了书柜深处的那个红木盒子。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书卷气和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厚厚的、牛皮封面的日记本。
张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翻开日记,父亲那熟悉而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他直接翻到最后的部分,日期,正是父亲去世前的一个多月。
日记的内容,印证了刘大爷的说法,但比刘大爷的描述,更加触目惊心。
“五月十六日,晴。胸口又闷得慌,晚饭后总是烧心,秀兰做的红烧肉,味道好像有点怪。她说加了点对心血管好的‘料’。”
“五月二十日,阴。今天也是,那股味道更重了。问了秀兰,她说是托人买的什么‘秘方’,让我坚持吃。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吃完饭就没力气,只想睡觉。”
“五月二十五日,雨。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说一切正常。把报告拿给秀兰看,她只是笑了笑,说西医不懂中医的博大精深。”
“六月二日,晴。跟秀兰吵了一架。让她别再弄那些东西了,她不听,反而哭了,说我不信她,说她都是为了我好。我心软了。”
“六月八日,阴。头晕得厉害,看东西都重影了。秀兰今天炖的汤,那股味道……我只喝了一口就吐了。她看着我,眼神很奇怪,有点……失望?”
“六月十日,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今天去银行查了家里的账,我前几年买的那份保险,上个月被她拿去做了保单贷款,贷了三十万出来。钱,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是父亲最后的日记。
三天后,他就“心梗”去世了。
张伟拿着日记本,手抖得像筛糠一样。
原来,父亲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味道不对,知道身体越来越差,甚至查到了那笔消失的贷款!
他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张伟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明白了,父亲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选择了沉默。他不想让儿子看到如此不堪的家庭真相。
他以为自己能扛过去,但他低估了那“偏方”的毒性,也低估了枕边人的狠心。
在日记本的下面,张伟还发现了几张被折叠起来的纸。
打开一看,是一张寿险的保单复印件,保额高达一百万,受益人正是王秀兰。
另一张,则是一封打印的、措辞严厉的催债通知单,上面的欠款金额,是触目惊心的五十万!债主,是一家小额贷款公司。
时间,就在父亲去世的前两个月。
怪味、偏方、贷款、巨额保险、催债单……
所有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而狰狞的真相。
这不是一个因爱生恨的故事,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为了金钱而进行的、冷血的谋杀!
05
巨大的震惊和悲痛,几乎将张伟击垮。
他瘫坐在地上,抱着父亲的日记,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姑姑。
“找到了吗?”
“……找到了。”张伟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哭解决不了问题。”姑姑的声音异常沉稳,“现在,把那些东西都收好,一个字都不要跟你妈提。你听着,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铁证,一个能让她无法抵赖的、可以送她进监狱的铁证!”
“铁证……”张伟喃喃自语,“要去哪儿找?”
“那个味道的来源!”姑姑一字一顿地说,“你爸的日记里既然提到菜和汤里都有,那问题就不可能只在汤里。你想想,你家厨房里,有什么东西是每天、每道菜都可能用到的?”
张伟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深棕色的、被母亲擦拭得油光发亮的粗陶酱油瓶。
“酱油!”
“对!”姑姑肯定了他的猜测,“你听我的,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明天,你想办法把你妈支出去,时间要长一点。我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再买一瓶最好的酱油。我们把它换掉。那个旧瓶子,就是我们唯一的物证!”
和姑姑的这通电话,让张伟重新找回了理智和勇气。
他擦干眼泪,将日记、保单和催债单都小心翼翼地收好,藏在了自己房间的行李箱夹层里。
他走出书房,王秀兰已经睡下了。
他走到客厅,看着墙上父亲的遗像,父亲依旧在温和地笑着。
“爸,您放心。”张伟在心里默念,“我不会再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了。”
第二天,张伟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公司的领导要来家里拜访,送点慰问金,但领导有洁癖,希望家里能做个深度保洁。他给了母亲一千块钱,让她去远一点的、最好的家政公司请人。
王秀兰没有怀疑,拿着钱就出门了。
她前脚刚走,姑姑张丽华后脚就提着一个购物袋,出现在了门口。
袋子里,是一个崭新的、和家里那个别无二致的酱油瓶,以及一瓶顶级品牌的酿造酱油。
“小伟,动手吧。”姑姑的眼神,像淬了火的钢,“记住,小心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张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那个他既熟悉又无比恐惧的厨房。
06
厨房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得一切都亮堂堂的。
但张伟却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他和姑姑对视一眼,带上了一次性手套,然后走到了灶台前。
那个深棕色的粗陶酱油瓶,正静静地立在角落里,像一个沉默的、隐藏着致命秘密的哨兵。
张伟小心翼翼地将它捧了起来。
瓶身很重,比他想象的还要沉。他轻轻晃了晃,除了酱油晃荡的声音,他还清晰地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硬物与陶瓷碰撞的“咔哒”声。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姑姑在一旁架好了手机,开启了录像模式。
张伟拔掉瓶口的软木塞,一股比饭菜中浓烈百倍的、混杂着酱香和药味的怪异气味,直冲鼻腔。
他强忍着恶心和眩晕,找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的透明大玻璃碗,开始将瓶子里的酱油,慢慢地、一滴不漏地往外倒。
酱油的颜色深得发黑,质地也比正常的酱油要粘稠得多,像流动的稀泥。
随着黑色的液体渐渐注入碗中,瓶子越来越轻。
终于,瓶子空了。
张伟和姑姑立刻凑到玻璃碗前。
在碗底,随着黑色的酱油慢慢沉淀,一些细小的、无法分辨的灰白色粉末,和十几颗深褐色的、类似某种植物的种子,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但这,还不是全部。
张伟将酱油瓶倒置,对着碗口,用力地磕了磕瓶底。
“当啷”一声轻响。
一个被酱油染成了黑褐色、用红色的细线紧紧缠绕着的小布包,从瓶口掉了出来,落入了黑色的酱油中。
姑姑眼疾手快,用一双长筷子,将那个小布包夹了出来,放到了一个干净的盘子里。
布包不大,只有拇指大小,但入手却异常沉重。
张伟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知道,这个家里最核心、最恶毒的秘密,就藏在这个小小的布包里。
他颤抖着手,用镊子一点点地挑开那根被酱油浸透、已经和布料粘连在一起的红色细线。
线,一圈一圈地被解开。
布包,一层一层地被打开。
当布包被完全打开,看清里面包裹着的东西时,张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